暮色四合,火烧一般的晚霞还没有完全褪去,就被突如其来的乌云给遮挡了。那风从四面八方吹起,没头没脸砸将上来,叫人没地方躲。
看门的两个小厮缩手缩脚换了灯笼,看着明黄的穗子随风乱飘,一面叹道:“看这情形是要下雪了。二爷应该还在路上吧,也不知冻成什么样。”
“不是说今天回来的吗?这都挨晚了,可别又拖到三更半夜吧!”一人抱怨道,把手缩进袖筒里,冻得直哆嗦。
旁边那人连忙对他使个眼色,“乱啰嗦什么!教别人听见还想不想在府里干活了?”
那人听说便耸了下肩膀,笑道:“罢了,横竖二爷回来就有喜事,人逢喜事j神爽,就算听见也没什么大不了。”
到了戌时左右,街角那里才缓缓拐过来一辆马车。守门的小厮一看见,便急急跑过去接应,一面说:“二爷回来啦!快通知里面的人,叫准备热茶水踏脚凳。”
正忙得不可开交,车门忽然一开,姚云堰自从里面跳下来,摇头道:“不用大惊小怪。大老爷呢?”
“方才还念叨着二爷呐!让您一回来就去晴香楼……”
“知道了。”姚云堰整了整衣衫,他连日赶路从苏州过来,没歇息好,风尘仆仆地,但这会也顾不上休息了。大哥连续给他发了三封信催他回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只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连生意也顾不上谈拢,连夜催马赶回来。
那小厮倒也是个机灵人,见他衣衫单薄,又急着去见大老爷,便急急抖出一袭貂皮披风,利索地替他穿上,嘴里还不停:“大老爷说,这次的安排,二爷必然满意。您成日家在外面跑,风吹日晒的,也没个贴心人在身边跟着。以后可舒服些了。”
姚云堰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那小厮却笑道:“大老爷等着您呐,去了便知道啦!”
姚云堰恼他出言无状,但这会又没工夫责骂,只得瞪他一眼,急急往晴香楼那里去了。
一进晴香楼的院门,不出所料,里面欢声笑语,他那fēng_liú大哥不知又找了哪里的女人,在里面寻欢作乐。日日夜夜,没个消停的时候。他在外面为了姚家的基业跑断了腿,c碎了心,挣来的东西居然是拿给他们花天酒地的。
姚云堰一直走到门口,乖觉的下人急忙开门通报:“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啦!”
里面的欢声笑语都没带停顿,姚云堰面沉如水,绕过屏风径自走进去,就见偌大的正厅,桌椅板凳全没有,地上铺着厚厚几层栗鼠皮地毯,地毯上又铺了一层软垫,几个人躺的躺,坐的坐,没半点样子。
他不用看都知道姚云狄又从外面拐了不少女人回来,如今他脚边半跪着一个碧眼白肤的外邦女子,正用嘴叼着一颗樱桃,往他嘴里送。忽然见到站在门口的姚云堰,不由一呆,嘴里的樱桃咕咚一下滚到了地上。
姚云堰双手一抱,低声道:“大哥,我回来了。”
那躺在软垫里的高大男子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半睡不醒,屋子里还飘着一股似甜非甜,似药非药的香气——他又在吃五石散了!
姚云堰等了半天,见他还没反应,只得高声道:“大哥!是我!”
话音一落,只见那人随手抄起一个酒杯砸了过来,他咬牙硬是没躲,正中额头,咣当一声,头上又冷又热,泼洒了一大片湿漉漉。那些个女人吓得叫起来,动也不敢动。
姚云堰镇定地抬手擦去脸上的血和酒,柔声道:“大哥,你找我有事么?”
姚云狄慢悠悠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在门口啰嗦什么?”
姚云堰弯腰脱下靴子,额头上的血水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