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年间,幅陨之广,远迈汉唐,四方使臣相望于道,蛮夷朝贡之珍禽异兽数不胜数。
这日,我们一行俩人来到了朵甘都司湟中县境内。
午后的太阳照耀着银装素裹的草原大地,皑皑白雪上像镶嵌了一层钻石,亮晶晶的。
“我们到明朝地界了。”我说,“不容易啊。”
“是,第一次来中原,就赶上六月天下雪,这里的天气真古怪。”二虎说,“三弟,先到前面的木屋歇歇吧,前面还有老长一段路才到县衙。”
不远处,几缕青烟从一栋木屋里飘出,木屋门口停着一辆四轮马车。
“看样子里面有人,还是西域人,你看那马车……”我说,“走,过去瞧瞧。”
咚咚咚,二虎敲着木门。
“门开着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听着很耳熟。
木屋里空荡荡的,角落里布满了蛛网,屋当中的火盆上正架着一只烤鸡,一个满脸闹腮胡、蓝眼睛的洋人坐在一旁向我招了招手:“哦,上帝。真是冤家路窄,在这地方也能碰见你们。”
“格林牧师,别来无恙啊。这挣钱都挣到大明来了。”我微微一笑,“哎,月牙泉有水了,你挣了不少吧。”
“哦,别提这事了。你的叔叔和你一样抠门……那帮土匪更无耻,竟说是他们杀死了怪物,害得我只得到十两路费。”格林两个手比划了个十字,不满地说,“耽误了我八天的时间,而我一天就能挣十两。”
“格林牧师,你有句实话吗?”二虎说话挺直白。
“年轻人,你不相信上帝的仆人?”
“救命——”一个声音从旷野外传来,听着离这里还有段距离。
我透过破旧的窗户向外瞅着:远处,一位少年头戴黑色纯阳巾,身穿道教蓝色中褂,下配灯笼裤加裹腿,沿着田间的小路正向木屋飞奔而来。妈呀,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像蛇一样的怪兽,浑身通红,脑袋由一口尖牙和四条探出的长须组成,无眼无耳无鼻。少年跑着s形,躲避着怪兽巨大的嘴巴,好几次整个人差点就被吞掉。
“上帝,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得帮帮他。”我发出了惊呼声。
“你什么时候也相信上帝了?”格林根本不关心窗外发生的事,继续在地上盘腿坐着。
“刚刚!格林牧师,你必须救救他,他穿着道袍是位道士,和你的职业一样。”我着急地说。
“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不易,有生命危险……”
“你说,你要多少钱?”
“救人一命起码得二百两。”
我摸了摸钱袋,也就剩二百五两了,说:“成交!”
格林霍地站了起来,看看窗外,不禁吹了吹两撇弯曲的八字胡,说:“三百两,否则免谈。”
我急了,咋呼道:“就二百五两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谈价钱,你是普度众生的牧师吗?”
“那一百两由那少年出了,但我还有两条件,一是你们必须出手帮忙,二是你们假装我的徒弟,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闭嘴!”
“没问题,快说怎么救他。”我紧张的有些冒汗了。
“见过怎么取活蛇的胆吗?”
“没见过,讲重点。”
这格林挺沉得住气,他继续说道:“蛇有蛇道,在它爬的道上埋下利刃,当蛇游过的时候,利刃就会划破蛇的腹部,内脏纷纷掉落,蛇就完蛋了。”
“你说这有啥用?”我脑袋一片空白。
“二虎子,你当诱饵,站在我前面十步远,那怪物扑空的时候会沿着道滑行一段距离……”格林对我说,“国王陛下,你去车上拿毛毯盖到我身上,一定要盖严实。”
“你才二虎子呢。为什么我当诱饵?”二虎气愤地问道。
“那让你家国王当诱饵,或者你去杀那怪物。”格林讥讽地说,“国王陛下,记得招呼那小子向我们这边跑。”
各就各位,格林盖上毯子躺在地上装死,二虎站在他前面瑟瑟发抖,可能是紧张,也许是害怕。
我挥动着双臂,蹦跳着,大声喊着:“往这边跑,往屋里跑。”
那少年道士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咬着牙向我奔来。
“二虎,看你的了,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在给二虎狠狠地打气。
“准备——”
那少年道士整个人猛地撞进了我的怀里,我本打算拉他进屋,这下可好,两人一起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那怪兽顿了顿,从空而降,张开大嘴直扑二虎,地上登时扬起一阵沙土。二虎噌得窜了出去,那怪物一嘴扑空,立马紧跟二虎的屁股。格林瞅准时机,一跃而起,高举着两米长的克雷默剑刺进了怪兽的腹部。随着怪兽向前游走,它的腹部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哗哗地浇在格林的身上。那怪兽似乎毫不在意,还在紧随着二虎。
突然,二虎脚下一滑,翻了一溜跟头,大事不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