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给曹明看了媳妇,花了点钱把人娶回来了,可是那女人嫌弃曹家太穷,过不下去,抛下曹明和儿子自己跑了。也有人说,那女人是被曹明给打跑的,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呢?”村干部有些唏嘘,“不过曹明打人我看是真的。他儿子曹天磊总是被他打得半死不活的。有一次曹天磊去上学,老师发现他身上有伤痕,关心了几句,得知他是被爸爸打的,老师也是个热心的,还特意为此家访过。但是曹明照打不误,甚至把曹天磊打到下不来床了。”
叶臻看着灰扑扑的门,问:“后来呢?”
“老师是个好老师啊,她带着曹天磊到派出所报案,说他遭到家暴。但是派出所的人让村里的干部去教育了几句,也就完事了。”村干部说,“后来,那个老师调走了,曹天磊再被打,没人护着,也没人帮他,所幸就常常躲出去,几天几夜不会来。”
房门锁得不严,李宏捣鼓了两下,就打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厚重的霉味,潮湿滞闷。屋子里黑漆漆的,所有的事物都落了灰。斑驳的青苔和绿黄的水印到处都是,家具等物也受了潮,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叶臻几人进屋勘查了一番,屋子里大部分生活用品和家具都在,看样子曹明和儿子离开时,没有带太多东西走。
房子虽然陈旧,有的墙面甚至开了裂,但屋子有好几间。厨房、客厅、卧室,布局合理。
叶臻推开一扇卧室门,发现卧室墙面上贴着整齐的奖状,墙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堆着落满灰尘和蜘蛛网的书本。
从日期上看,奖状是曹明小学和初中时得到的,有三好学生奖、书法比赛奖,还有学习成绩优异奖等。初中一年级之后,几乎每年都有,直到初中一年级。
书本也是小学初中的,课本的情况,可看出曹天磊的学业变化。
初一上学期,他的笔记、作业比较认真,但初一下学期,作业相对糟糕一些。
叶臻再翻了翻,希望能找到日记本之类的,但暂时没有收获。她将这些课本都打包好,装进物证袋里。
忽而从一本书里,掉出一个小本子,叶臻捡起来查看,认出这是学生证。
她翻开证件,发现曹天磊在初中阶段,每一学期都去注册过的,说明他已完成了初中阶段的教学。首页上,贴着他的照片,看得出来,他那时还是个稚嫩的男孩,长相与他爸爸曹明相似。
再往后翻,发现一张发黄的照片。
照片大约五寸左右,一男一女,抱着一个胖胖的男孩儿。
“太好了,”悄无声息地,背后突然有人发出一声赞叹。
叶臻吓了一跳,险些扔掉学生证。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林北钦握住她的手,顺便将学生证抽走。
“这个房子虽然是曹明和曹天磊的家,但其实半点家庭的气息都没有。”林北钦翻开学生证,“但这毕竟是曹明和曹天磊生活多年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东西,最能反映他们真正的内心诉求。”
他轻笑,“刚才我已经去看过曹明的房间里,呵,他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
那房间,岂止能用脏乱差描绘?
叶臻快速忽略手心被他拂过的触觉,说:“照片里能看出什么?”
林北钦抽出那张五寸的照片,说:“照片下方的日期很模糊,但能看清年份。这是二十年前的老照片了。至于照片中的人嘛,从面相上看,男人是曹明,女人应该是曹明的妻子,女人怀中的婴儿,就是曹天磊了。”
曹天磊把照片藏在了学生证里。
“可以推测,在曹天磊幼年的时光里,他一直珍藏着这张照片。知道他离开桐梓村,才将照片留在这里,封尘。”林北钦说。
“所以,其实曹天磊内心里,还是渴望完整的家庭的,尤其渴望母爱。”
林北钦摇头,“或许曾经渴望过。”他将照片正面给叶臻看,说:“女人的脸,被笔涂过了,看不清楚。”
方圆和李宏、穆婂,将在房里搜到的东西打包。
叶臻帮忙收拾整理,发现从曹明房中,搜出不少女性用品,从风格和尺寸大小看,大约是属于同一个人。
村干部看了之后,立即黑了脸,“这是朱雨荟的东西啊,他们真的……”
叶臻问:“你怎么知道这些是朱雨荟的?”
村干部嗫嚅着,说:“那双丝袜,是朱雨荟的。我们村里的女人,都不会穿丝袜的。”
是否属于朱雨荟,还要带回去鉴定。
相关物品整理好之后,林北钦和叶臻再次进入屋内。经年过去,许多痕迹都已经消失,如果不反复勘查,只怕很难发现。
叶臻在屋内站了一会儿,见林北钦拿出鲁米诺喷剂,慢慢地喷在房屋的每一个角落。
不久后,地面、墙角、床、桌面上,都隐约泛出淡蓝的幽光。
叶臻立刻用湿棉签提取,装入纸袋里。能够直接带走的,统统装袋。
“那些会是人血吗?”叶臻问。
林北钦若有所思,说:“应该有,但是没出过人命。”
“嗯,”叶臻颔首,如果真的出了人命,应该是村子里的大事了,不可能完全查不到。“或许是曹明家暴儿子留下的血迹。”
离开梓桐村时,林北钦接到李逸止的电话:“毒物学检测结果出来了。”
“好,我马上回来。”林北钦说。
……
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