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指甲盖大小、灰不溜秋石子模样的所谓“玉佩”,宝儿终于随喜鹊一起抽搐了,“这这这是白玉佩?”
老道嗔怪了她们一眼,兰花指一掐,身子倾了过来,“此玉乃是采自仙山芜香,又由韦京独树一帜的道家雕刻师——贫道我亲手雕凿而成。之后又用太上老君吉祥符水泡了七七四十九天,日日要对它念咒读经……”
眼见老道的唾沫星子已经越溅越近,宝儿终于再也撑不住,一把抓过他手中的“玉佩”,“道长,你这玉佩多少钱,我买!”
老道直回身子,拈着长须,一脸超然,“钱财乃身外之物。此佩看似无用,但到红火映天,龙凤将合之时,便有扭转乾坤之效,不可以普通价值量之……咳,施主你就随便舍个十二两六钱三分四厘的,当做做功德好了!”
“十十十二两六钱三分四厘?!”宝儿瞪大眼,舌头打结。
“这么黑!”喜鹊扒着宝儿的手同时惊叫。
突然……
“娘的!这假牛鼻子又来咱家庙门口抢生意!兄弟们,冲啊——!给我打!”
一声窜着火星的怒喝乍起,宝儿和喜鹊回头,接着就见一溜的光头沙弥擎着chu棍dà_b,从全敞的庙门里蜂拥而出。
那架势,简直可比悍匪倾巢的大抢劫!
这方向……
“道长……”宝儿愣愣地回过头,就见那道骨仙风、看似半条腿快迈进棺材的老道,正以与其风骨和年龄极不相符的敏捷,手脚麻利地收拾起卦摊,再将那残了个腿的小卦桌往背上一甩,回头朝已经近在两丈内的和尚们潇洒地挥了挥大袖,“贫道告辞!师父们留步!莫念莫惦……”
“噼里啪啦”的一通棍林b雨追着他狂奔中的背影急急而下。
“呃……”宝儿和喜鹊愣愣地看面前一群和尚亮着光头如乌云一般黑压压呼过,片刻就涌至几丈外,“死牛鼻子,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那道士一边逃还一边不忘遥遥地传声过来,清晰无比地直至宝儿耳中,“那位施主!后会有期!贫道会记得来问你讨那十二两六钱三分四厘银子的!”
啊——?摔!
“原来是个诈钱的神棍!”喜鹊趔趄了一下,胖脸扭了扭去看自家主子,却见宝儿浑没有半点发现被欺骗的尴尬和恼怒,反是一脸凝重地低下头,去翻腰间的荷包。
不会真的打算给钱吧?主子的脑瓜是不是给门挤了?!
片刻后,就见宝儿抬起头,还把那所谓的“岁岁平安白玉佩”戴到了脖子上。
“小姐,你……”喜鹊目瞪口呆。
宝儿将“玉佩”仔细收进衣内,一摆手,“行了,咱回家!”
话音落,即转脚而去。
“哎……小姐,香还没上呢!”喜鹊眨巴着一双圆眼气闷不已,看到主子走远,只得跺了下脚跟上去。
她不知道的是,宝儿方才来回数了数荷包里的银子,总共十二两六钱三分四厘,竟是分毫不差!
那老道,果然不是一般人。而这胆敢逐了真仙的佛庙,自然就没有什么拜头了……
离了怀隐寺转回城里,遣了喜鹊将原先拜佛准备的东西放回家去,宝儿换了男装,转脚就踏进了烟花最盛的东街。
看看到处的红男绿女,莺声燕语,希望能舒一舒这几日的恶气——有从兰熙那坏胚子身上受的,还有被她家的老土匪憋的……
娘的!凭啥喜欢华容不行?!
狠狠灌了一口闷酒,宝儿的耳朵敏锐地捕到一道媚嗓——明明是男子的声音,却妖娆得仿佛恨不能缠绵死人。
宝儿一拳砸在摆满酒菜果品的红木宴桌上,大咧咧地扬声喝道:“醉花千,还不快滚进来陪老子喝酒?!”
“哎~!这不是来了嘛~!”
“吱呀……!”雕着牡丹绘的栏门打开,一个鲜衣公子就懒洋洋地迈了进来。
包间里顿时仿佛亮了亮。
只见那整个人都仿佛是用最明艳的色彩堆就,眉眼唇鼻无不流转着妖娆勾人,举手投足间,端的是媚态fēng_liú,无一处不摇魂曳魄。
额心一滴琉璃绛花樱,醉遍人间。
“啧啧!好大的骚味!”宝儿掩鼻,夸张地扇扇鼻前,完全不回头看人。
妖艳公子的美脸顿时青了,连额间的樱坠都仿佛黑了黑。
“我说狗娃啊……”
醉花千直接毫无形象可言地一脚踹开门板,抖着脸打牙缝里迸出一字:“滚!”
“哎呀呀,别介!这种不尊师重道的话你可别再说,会遭雷劈的!”宝儿晃晃空荡荡的杯子,“乖徒儿,来,给为师斟酒!”
“师你妹……”
“唉,别想掐为师的脖子,不尊师重道的话你已经说了,再做的这种欺师灭祖的事,可就真天诛地灭了!”
宝儿转过脸,微笑欣赏着“徒儿”扶墙呕血的狂郁侧影,顿觉最近所受的憋屈都被消得七七八八。
神清气爽……好个春呐!
好不容易等醉花千整理好情绪,默默青着脸站到她旁边,乖巧地斟酒挟菜伺候着,宝儿享受中,又多几分无聊。
说起她这美男徒弟,当初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那是一次下课后,她护着华容出了百善书院。
没想到刚走到这大街上,华容就被个小痞子扒了钱袋去。
她反应过来后,一连撵了三四里,才终于在个暗巷里找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