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缩进了被子里。
吊坠有一条黄铜材质的链子,自身瞧起来也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塞隆悄悄按在甲虫的虫颚两侧,甲虫的甲壳陡然张开了,腹部发出亮黄色的光芒,不过一明一暗缓慢交替,好像是甲虫在呼吸一样。
这个小玩意儿是在市场里买的,塞隆觉得有趣,多看了几眼,希珀就说“喜欢就买下来,但要放在你自己的房间里”。
其实没有什么用,这个小玩意儿的末端镶嵌的是一种发光萤石,和希珀批发回来做消耗品的吸收水晶是一个级别的下脚料,一闪一闪的光芒充其量只能做小孩子的玩具,然而现在派上了用场。
水之卷是一本完全不同的书,虽然也充满了故事,但与充满童趣的前一本完全不同,开篇讲述了水元素界面是一个多么不一样的世界:那是一个充满了水的世界,无边无际,所有的水元素均匀地分布在里面,一片混沌,所有的地方都是宝石一样的蓝色,不知道谁在发光,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它蓝得如此透明。
但世界是变动的,有的元素聚集在一起,它们的富集造成了水元素进一步的依附,终于在某一天,最伟大的水元素大领主阿屈良从无尽富集的水元素中诞生,从混沌之境进入意识世界。
它一个人在混沌之中十分寂寞,幸好其余的水领主也因为元素的富集获得了很强大的力量,从无意识的元素成为了有意识的领主,它们的力量仅次于大领主阿屈良。
但水的富集与领主的诞生让无尽水域的体积极大地减小了,虽然大家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它还是无边无际,但水域之上毫无疑问露出了虚空,给了风元素可乘之机,它们透过元素界面之间薄薄的膜到达了无尽水域上空,四风之主凡托加拉刚刚征伐过土之界面,带着奴役土之子所造的利刃来到无尽水域兴风作浪。
无尽水域的上层只能诞生弱小的婴儿和水之子,它们很快被击溃,大领主阿屈良从无尽水域深处浮上来,正面对抗四风之主凡托加拉和它手下力量强大的四位风领主。
风和水的战争正式展开了,持续了不知多久——元素界面还没有纪年方式的时候,就先诞生了战争,以至于之后所有表示时刻的记载,都是以战役命名的。
在这场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战争里,水元素大领主阿屈良逐渐趋于崩溃——在离水面这么近的地方,它几乎无法保持富集的形体,它需要来自水域深处的魔力支持自己过于庞大的身躯。于是它只好撤回水域深处休息。
凡托加拉本以为因此就能完全占领水元素界面,但无尽水域无尽的深度极大地阻碍了它——水元素无法被消灭,只会改变形体,它每消灭一个领主,消亡的领主就会重新成为无意识的水,把它们的空间一再压缩。
并且,它也并不能稍作休息停留,无尽的战争让风之子们都很疲惫了。于是凡托加拉把奴役的巨大土之子挨个投到水中,让它们代替自己去进攻水领主的巢穴,这其中就有地母拉派司最年长的儿子山脉之祖乌瑞亚。阿屈良充满了智慧,它解除了乌瑞亚的迷惑诅咒,并因此和躲在地底躲避飓风的地母拉派司取得了联系,以共同对抗狂风。
看到这里,塞隆不由得合上了书,若有所思地重复:“水领主无法存在于浅表水域?”
她忍不住关闭了甲虫,掀开被子,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撕裂了元素裂隙。裂隙里的水喷薄而出,她掐灭裂隙,悬于两手之间的水珠慢慢旋转,体型不停地变动着。塞隆把它送回了虚空,召唤了一颗水滴出来。
水滴在地下出现,受到来自魔力的召唤,慢慢地朝着塞隆爬过来,塞隆又把它也放逐回了虚空。
她停了下来,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却一时又说不上来,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在脑子里飘来飘去,她找不到词语形容,只好把“无尽水域”几个字写在了笔记本上。
当晚她就梦见自己被吸进了水域深处,伸手不见五指,和说好的均匀的亮蓝色一点也不一样,像要把人压扁的水压和窒息的感觉让她冷汗涔涔地醒来好几次,临近天亮才好好睡了一觉,然而就是因为这样,她又快要迟到了。
来不及了!她匆匆起床洗脸刷牙,门忽然无声无息地开了,希珀的手指还指着门锁,看来是动用了开锁魔法。
塞隆一愣,扭过来迎上了希珀含笑的眼神,脸上的水还在往下滴。
她的老师笑着说:“睡太晚了,所以也起晚了?”
“老师……您怎么下来了?”
“早饭都要凉了你还没出现,我想你可能还没起来吧,为免你手忙脚乱扣错扣子,我想应该来帮你一把。”她歪头微微一笑,连一丝不苟的发型都不那么严肃了。
塞隆满脸通红地低下头。
希珀把外面的黑色法师长袍脱掉放在一边,里面穿得和塞隆的装束几乎一样,亚麻色的长裤,略有泡泡袖的衬衫,一件和裤子同色的束身马甲,塞隆猜里面一定也有一条背带固定着对她来说稍稍显宽的裤子。
她示意塞隆抬起手来,转过头对着镜子。塞隆还没脱睡袍呢,希珀的意思当然是要她抬手替她脱睡袍了。塞隆略有点羞涩,然而希珀在她耳边说:“别乱动。”
还带着暖气的睡袍被拉离了身体,寒气让她汗毛倒竖,她听见希珀小声施法的声音,暖风开始围绕着她打转,刚刚因为寒气立起来的鸡皮疙瘩也慢慢地退下去了。
希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