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光幔便如银纱般,缓缓地铺洒了下来。那美丽的带着流萤的光流,犹如洪水般,自上而下,缓缓流淌,所到之处,万物重生。那早已不复存在的楼阁小台瞬间恢复如常,烧成炭灰的竹林重新挺拔傲立,往来而去的侍婢姐姐们嘻嘻笑笑,端着一盘接一盘的美味佳肴往来进去。慕嫣春的视野一时模糊,若不是坐在银虎的身上,估计早就腿软得不成样了。
“……怎么会?”慕嫣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那一花一草,一楼一阁,竟跟记忆里的一样。让她分不清了,那烈焰山是否依旧还在?难道,黑灰笼罩的颓然之象不过是一场梦,令人窒息得如同死了般的梦。
“小春儿,嘴伸来。”
慕嫣春怔了怔,转头看见那小舍里,小小的自己坐在门旁的小凳子上,两只rr的小手正在一个接一个的拨着金贝子里面苦涩涩的籽。听见有人喊她,连忙像只喜欢吃食的小鸟一般,将嘴递了过去,筷子伸来,一块五香牛r塞满了她的嘴巴。
“香吗?”
“香。谢谢兰姨娘。”小春吃得摇头晃脑。刚要低头继续拨籽。身边,抱着一堆菜料的吴叔叔走了过来。换了个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小心地打开,生怕弄脏了:“你看这是什么?”
小春的眼睛一时放亮,抬起头,口水涟涟。吴叔叔憨实地笑了笑,递给小春儿,笑道:“小春儿,拿着。”
“谢谢吴叔叔。啊……糖葫芦!”小春儿跳了起来,一把抢过来,便往嘴里放:“好吃。谢谢吴叔叔。”
“这么喜欢吃糖葫芦,回头吃得肚子疼了,可别烦我们。”田姨娘接过了吴叔叔的菜料单子,边笑边道。
“正好有卖糖葫芦的,春儿爱吃,又不总吃,偶尔吃些没事没事。”吴叔叔美滋滋地笑道,那一身的油葱花味,让人无比怀念。
“今天给小春儿守岁,我们要吃饭去啦……”一个熟悉而苍老的男子声音从慕嫣春的背后响起。
小春举着糖葫芦跳着向着慕嫣春跑了过来。慕嫣春此时早已泪流满面,这是梦吗?是吗?
身旁,一个男子穿着蓝色的长衫穿着她的身体而过。她伸出了手,本想拉住他的衣衫,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师傅……”
慕嫣春颤抖身子,看着早已过世的师傅,当真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在这样的回忆里,竟痛得撕心裂肺。她曾经以为,将再也见不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那失去的,让人心痛的记忆突然在她的眼前,好不真实,却又不得不相信。
“这都是幻象,我们走吧。”白砚冰轻浅浅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却像一只无比有力的手拼命的把她飘渺的心事不断的往回拉。
“再等一下,我师傅……他……”
“慕嫣春。过去的都过去了,走吧。”白砚冰怕她陷得太深,不得不再一次的把她往出拉,看来江若痕说得没错,人类的感情,贪意太多。
银虎慢慢地移动了脚步。慕嫣春呆呆的望着这一切,渐行渐远。
“小春儿不吃了,小春儿吃饱了师傅……”
“你们这群人又乱喂小春儿什么零食了?她又不吃饭了——”是师傅的声音。这句话,几乎在她儿时,每天都会上演。慕嫣春坐在银虎身上,淡淡的听着,淡淡的想起,又淡淡的笑了……
那温暖的春天,似乎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残酷冰冷的冬天,即将过去。往日里,悲伤的,幸福的,都在这段滴水成凌的岁月里登场,她招架不住,可又不得不异常坚强。
“有些梦你依然可以做,只是愿不愿意相信,全在于你。今天的这个梦很长,却不适合你过于留恋……别再糟蹋了若痕的心思才好。”
他的这段话,她听懂了。
“小春,谢过砚冰大人。”
白砚冰一笑,淡淡地说道:“慕嫣春,走到这里,你可以一个人上去了。”
慕嫣春抹了抹眼泪,疑惑地看他:“砚冰大人?你不上去?”
白砚冰笑了笑:“我还要赶峰里。你快去吧,江若痕在上面。”说完,只见眼前白砚冰的身体慢慢地变得透明,再眨眼间,竟碎成一颗颗微小的星子,登时消失不见。好漂亮的术。
慕嫣春好似想到了什么,低头,拍了拍银虎的脑门子,道:“大猫?你怎么不走?”
银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两道滚热的泪流了下来。为何,狼妖要把它留给慕嫣春?人家可是响当当的灵兽啊,不是大猫——
满腔怒火化为一场动力,它飞身向着山顶跑去,亏得慕嫣春一早就提防它,好好的虎毛,愣被慕嫣春生生的拔掉了五六g。
好不容易离山顶越来越近了。一人一虎的较量,已升至白热化。只要她再扯掉一g它的毛,它就泪奔回去找白砚冰,说什么也不理她了。
这会儿慕嫣春哪里管它。头一抬,随即一愣。那山顶的朝阳台,隐隐约约地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看情形好似在说笑,你一言我一语的,g本就不像是你杀我喊的打斗氛围。
慕嫣春从银虎的身上下了来,慢慢地走了上去,指尖的虎毛被风吹落了一g接一g,冷烈的凉风把她的长裙连同外面的那件狐裘大氅,吹得起舞飞扬。
江若痕正与乌千金闲聊着,忽听到了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一转头看见她正走过来,便一时停止了说笑,定定地看着她,满眼的温柔爱怜。
“小春,过来。”他唤她。
慕嫣春满脸通红,看了看江若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