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能不能够警醒她。
她说得很对。
他们后来,得他爸爸的老朋友相助,给他妈妈请了专业的医生,医生就让他这么配合过。从前都是他把妈妈哄顺的,那次,是他把妈妈骂得安静下来的……
只怪当时年纪小,慌了手脚。以为把妈妈带在身边就是对她好,没有把妈妈早些送医,或者至少应该咨询医生,早些采用更理智的办法。
还有他少时的那些同学。
许苏说既然放不下,便应该去面对。
应该主动去联系他们,看看他们现在的模样,听听他们对过去的看法,看看他们有没有忏悔。当然如果还是气不过,使些些手段狠狠把人收拾回来。
许苏道:“如果是我,被气得狠了,一定会想法把恶气出尽,好过留在心里折磨自己。”
她的建议不错,他确实已经这么做过了。
那天同学聚会,他衣冠楚楚,给大家说了他妈妈的病和他自己的配合。
——以前大家年纪小,出于对她妈妈甚至对他的厌恶,只凭观感行事,道理很难讲得通。
但现在自然很不同,大家都已成熟稳重,适量八卦会有,但不会再游手好闲无故招惹谁,或者全身心的去在意别人家的这事儿那事儿了。
所以他一说,大家便会明白过来,恍然大悟从前对他的不解,惭愧从前对他的不公与过份。
——他是这么想的。
结果却大出他所料:并没有谁在意他,大多数人根本就不记得他和他妈妈的那些事儿了。
人生那么多彩,每个人都忙着讲述自己的“这些年”,对比现在屏幕插播的从前的旧照,回忆往昔自己那样子有多傻,说许多可乐的往事……燥杂一团。
只有一个人提过他,笑着拍他肩,说:嗨,坏蛋,我记得从前跟你打过架。
……韩端去之前,还准备象许苏说的那样,要将某些家伙弄出来好好教训。
只是聚会后,他并不想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傻,十几年前的事,别人都不记得了,或者轻描淡写得象从前玩过的橡皮球一样,只有他还在认真记恨。
记恨谁呢?欺负他的人一大片,能将所有人都暴打一顿解恨吗?当然不能,那只会显得他无聊、狭隘、小人!
从此他在这些成年的同学眼里,便真的只剩不屑和不堪了吧。
他连将某些特别招人恨欺负他特别狠的家伙单提出来狠扁都不想了。
他记得很深的那个大个子,已经结婚生女,成了妻奴女奴,一脸圣父光辉——他懒得打他了,他并不是个坏人,当初也只是个激素分泌过多犯贱比别人狠的家伙而已。
可是那些恶梦还是会找上门来,不曾消减。
他知道这些帐应该算在谁头上。
为什么是他被人欺负,是谁让那时的他变成别人眼中的变态的?
是家仇,是旧恨,是狐狸精和她的奸夫!
许苏很体贴,看得懂他的情绪,很照顾他的心情。怕他再生气,连说话都改了方式方法,说得比较隐晦。
但他还是听懂了,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觉得狐狸精该负全责,甚至在知道他爸并没有跟那女的同居之后,她这种意思更加明显。
她问他:“按理这么个该死的狐狸精,你妈妈不是更该痛恨她吗,为什么在她最本真的反应里,对你的女同学只是拦着不让靠近,最多抓抓头发。但对你爸,却怒骂责打更凶狠地对待?”
韩端答不上来。
道理不用细讲,韩端完全明白,这种男女间的勾勾搭搭,不过是愿打愿挨各负其责。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因为谁强了谁。再说这种事儿还能强了一次又一次?终究是自己心甘情愿罢了。
可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他爸付出那么多,他爸代价那么残烈,怎么会不是狐狸精的错?
她也许听到过她妈曾是小三儿的闲话,所以下意识的维护狐狸精吧?
但许苏有疑问的,还有他爸。
生意失败后,他爸爸在那之后卖公司、还债,这是需要时间不能一蹴而就的事。他能安排妥当这些,可见理智仍在。
许苏说:“我觉得寻短见这种事,通常只在最受打击的当下,是一念之差的冲动下作出的决定。没想到连生活费都会顾及到的理智的人,也会做这种选择。”
韩端当时回她:压力太大,或者受到胁迫,一步步崩溃的人也不少。
可那时狐狸精已死,但奸夫仍在。
生意失败的恨,戴绿帽子的怨,应该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许苏问:“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什么没先去找罪魅祸首拼个命?”
为什么没去拼命?因为成王败寇,他已经被人盯上,一已之力拼不过明刀暗枪,便认命地不想继续结仇结怨,好给自己妻儿留条相对好走的路。
生意场上自有它的暗黑,当尽是些霁光明月的手段么?
但他没说这些,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