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你还是个男人啊,有什么舍不得的?”
用力拍了拍宾与怜的肩,故意用一种豁达调侃的口吻说出身为一个“中人”对于正常男性的“羡慕”,可是听在别人而中却更加觉得心酸。
“估计短期内陛下还会传召与怜你入宫的……有的事暂时还不能在朝上言明。”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虽然自身而言并不再想重入这个樊笼,但是想到这是能够见到颜离熙的唯一方法,也就只剩下了无奈。
“还有,记得你的初衷,与怜,记得发生变化的,始终是周围的环境,而不是你的内心。”
临别的时候,颜离熙突然变得像是亲鸟一般琐碎,不放心地说了很多,但是对于自己的未来却只字不提。
也许没有未来,也没有说的必要。
坐上出宫的轿子,大约半个时候之后人就已经在了西郊梆子井的寒州会馆中。
会馆本就是世代行商的宾家开的,二少爷回来的消息早就有人知会了他们,轿子是从侧门匆匆进入的,落轿之后就有迎候一旁的老仆心痛地嘘寒问暖,眼神中还有欲言又止的悲伤。
在他们看来,好端端的少爷公子,就这样被“糟蹋”成了皇帝的“小官”,实在是家门不幸、让人神伤。
“白叔,我没事,你忙你的吧。”
轻声打发走了老仆,宾与怜发现自己虽然是在微笑,但这微笑中,已经开始包含着惆怅。
十
回到内院,果然见到有几只兄长遣来的信鸽,宾与怜一一捕过来摘了信筒,信笺展开来放在一处,竟是整整半个月的音讯。
最初一张,满满写着兄长对宾与怜高中探花的骄傲,然后是寒州城里的近况,接着过了几天,是惊闻变故的急切,这样的焦急持续了三天,之后是数日空白,再接下来,信笺明显少了,但口气已经平和,毕竟商海沉浮,磨砺不亚于官场,捧着轻薄短小的纸张,宾与怜仿佛看到了兄长布满血丝却依旧内敛的眼。
也许是因为宾与怜第一次贸然上谏,惊动了幕后的人,秦江漕运的几个小官吏被当作了出头的椽子拋到了天光下,被同僚检举,同时吐出了小部分官粮。慕容刑将计就计严惩了那几个小吏,又将复得的官粮再贴补了些发放下去,一方面稳定了寒州城的人心,而另一方面也算暂时把宾与怜造成的波澜抚平。
无奈地收起信笺,斜斜躺倒在床榻上,小别半月的锦被竟然已有了些生涩的霉味。
在最后一张纸卷上,兄长写着追查那些克扣的粮食已经有些成效,说不定再过个把月就能够找出那些被藏匿的大部分官粮。
这件事,自然需要向上呈报,幸好慕容刑不甚热衷于早朝,三天后才会有朝会,不然宾与怜一时还真想不出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当时解之也在的话,应该会容易一些吧。
三天后,早朝。
死气沉沉的朝,死气沉沉的臣。不是中兴,也没有忤逆,这满朝灰暗的锦袍,慕容刑都不记得他们曾在自己记忆中鲜亮过。
不久前被自己放走的宾与怜立在右首队列中,也惟有他的那身新制朝服看起来明朗些。
慕容刑发现,那些明里低垂却在暗中投向宾与怜的目光,充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内涵。鄙夷、同情、厌恶,最奥妙的还有那些混合的,幽暗地看不出究竟包含着多少种可怕的想法。而宾与怜本人,一双水银般的眼珠却毫无所觉地偷眼张望,慕容刑知道他在寻找谁的身影。
不过可惜,颜离熙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大殿上。
对于一个热衷于政治的人,最好的折磨就是让他终生远离朝堂。
那天放宾与怜出宫后,颜离熙并没有搬出古华轩,他本就是被派去守着那里的太监,一辈子和先帝那冥顽不灵的鬼魂做伴。
当年就是这一人一鬼夺取了慕容刑心中“永远的幸福”,现在把他们同时尘封在这已经渐渐破败的斋堂里,简直是极妙的选择。
宾与怜离开后,慕容刑就再也没有见过颜离熙,唯一一次远远地望见颜离熙提着水桶从古华轩的门后一闪而过,他在为竹林浇水,久病的脊背显得更加孱弱。
不自觉地将那最后一个残像留存在心中数天,直到现在都不能忘记。还有那重新悬挂回颜离熙腰间的玉佩──那本就是他的东西,虽然已经过了大火与和之生命的荡涤。
五年前,皇城动乱的那天,是和之偷拿了这块玉佩想要逃出城,可没有想到自己反而被当成了兄长,葬身火海。
坐在皇位之上,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略为疲惫地歪斜了一下,自己不会是老了吧,回忆这些旧事又有何用?
低回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到队列最前的老臣,梅忧敛,太师、国丈、梅姓核心之一,这些年也老态历现了。
“也许只有等到他一命呜乎之后,朕才能算得上是个真正的皇帝吧。”
苦涩地自嘲,就是这么个缚手缚脚的皇帝,也是不知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现在再来谈论厌倦,已经太迟。
眯了眯眼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