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满户。昨夜谁吟行路苦?压城风定,惊江雨住,梦断春归处。”
“青丝障目胭脂误,红颜遂矜红袖舞。乱云孤舟天际渡。一襟晚照,高楼独步,惘然人间路。”
她这首《青玉案》背景乃是春暮黄昏,婉转旖旎,词冷调沈,众人暗暗点头。词中似有自己的身世之感,众人细细咀嚼其中意境,联想到她不明不白的出家,便有人痴痴叹道:“青丝障目胭脂误,红颜遂矜红袖舞,好,好!”她那句“高楼独步,惘然人间路”一出,不知有多少才子暗中扼腕而叹,恨不能挺身而出,仗义自荐,令这高贵的美女不在人间孤独。
当下,便有人建议定此词为冠,众人纷纷附议。那边的苏千雪却拈著朵广玉兰吟了首《伴云来》。
“雪冷轻舟,霜寒怒海,狂雨骄风相妒。流浪浮沈,啼笑甘苦,付与昏鸦冢墓。耿耿长夜,应猛醒,壮心迟暮。远寺残阳锺鼓,英雄天涯尽处。
“华年酒狂自负,谓天公,以春相付。羁旅东西南北,客船寥落,幽恨向谁倾吐?赖明月,皈依葬魂处:命似游丝,身同尘土!”
苏千雪能文宜武,盖世英才,却身世坎坷,身负灭门之冤、背国之恨。一首双调的《伴云来》,老到深沈,比之昭玉的《青玉案》毫不逊色,情辞宛转凄切处尤有过之。众人议论纷纷,便明显分了两派,多数人仍是支持昭玉,却颇有几个有名公正的人转而支持苏千雪。
我微微一笑。这首《伴云来》词沈郁凝涩,一腔郁愤之气跃然纸上。可惜,苏千雪的是个男人,没根没底的男人。如果苏千雪也是个美貌尊贵的公主,这厅中怕是大多数人都支持了他。
才华在现实面前,难免要打些折扣。
元昊冷眼看著,笑吟吟催秦枫。秦枫推托不过,蒙眼摸了支花,却是支雪白的梨花,上面题了《武陵春》三字。
《武陵春》乃是常用的词牌,秦枫才思敏捷,沈思片刻已有了上阙,便吟道:“裁水为裳山为袖,醉舞逞fēng_liú。意淡心远别红楼,逐梦天尽头。”
他刚吟完上阙,已是满堂彩声,秦枫微微一笑,略一凝思,吟出下阙:“春意无边浓如酒,宜喜也宜愁。雪惧阳春花惧秋:此刻好,彼时休!”
众人一呆,轰天价叫好,又见他容貌清,举止倜傥,无不心向神往。
我低眉垂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眼珠偷偷一转,落上那张清俊的玉面。没想到,这头漂亮sè_láng竟不是绣花枕头。字里行间一派fēng_liú妩媚,将自己的襟怀抱负藏得一点不露。文为心声,此词看著可喜,细想却什麽都没说。
帝王座前,高明。
元昊点头,敬了秦枫一杯酒,说道:“果然好词。”一笑,道:“看样子,朕藏在宫中的宝贝是保不住了?”
众人凑趣,哄堂而笑。原本拥护昭玉和支持苏千雪的争执不下,秦枫此词一出,众人都没了异议,一致公推该词为首。
我偷看元昊脸色,想起关於元昊一些传闻,心中一动,越众而出,深施一礼。
“方才王爷是否言道,座中任何一位,只要夺得今日赛词的魁首,便可以任选南华王府上一件东西带走?”我朗声说。
众人目光齐齐射来,鄙视、轻蔑、好奇、惊讶、贪婪、惊种种眼光不一而足。
我略感狼狈。
好久没有用这麽干净的脸庞出现在大庭广众间了。
秦枫盯著我不出声。元昊凌厉的目光也落到了我面上。
没人说话。
我背上微微冒汗,不怕死地又大声问了一句:“敢问王爷,方才所言当真?”
秦枫终於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本王应诺的,自然当真。”
我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地一拱手,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人鄙陋,也欲一试,求王爷恩准。”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哗然。
我装作没看见那些鄙视挖苦的言语,腆著厚脸皮稳稳当当站著。
苏千雪笑道:“一个下人,便敢如此,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秦枫神色一尴尬,待要说话,却被昭玉打断,笑道:“此人虽是下人,却也有种潇洒出尘的清标仪态,王爷何不命他一试?”
秦枫斯文一笑,道:“看在玉真人份上,就命他一试。”眼光却恶狠狠在我身上一转,似乎要剐块肉下来。
我摸摸脸颊,按下突然暴起的鸡皮疙瘩。
花到手,是支粉白的蔷薇,上题《一剪梅》三字。
不去理会那些等我出丑的人,我沈思片刻,朗声吟道:“纵马天涯仗剑游,谁为国愁?谁为天忧?英雄当世自fēng_liú。霸业江山,千古悠悠!”
“许我功成同泛舟,何必登楼?何必悲秋?十年离恨竟白头。情旧魂断,残梦谁收?”
厅中竟一时静了下来。看众人脸上神情,我知道我已成功。
众人又分了两派,一派支持秦枫,一派支持我,争执不下,便有人提议由陛下圣断。
元昊从眼角瞥了一眼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