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全身放松,再度躺回到软褥上,但不知为何,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暗香担心教主安危,怎敢离开?”
暗香两眼温湿,偷偷抹泪:“可恨那些朝廷走狗一直对玉莲教严密监视,暗香知道教主有伤在身,只怕不敢贸然现身,都快急死了!这十几日来暗香四处奔波,幸好教主鸿福齐天,吉人天相,安然无恙,想必那群朝廷狗都气得干瞪眼了,嘻嘻!”
暗香的眼泪还没落尽,便又破泣而笑,得意洋洋,凌霜无奈地笑了一下,便又沉下了脸。
“教主似乎不太开心?有什么事吗?”暗香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
否定的二字说得又快又响,深知凌霜脾气的暗香立刻便知教主果然心中有事。
“教主是为疾鹰门一役而苦恼吗?教主既然无恙,众家兄弟自然众志成城!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别说这群朝廷的狗,就连这群狗的主人也能拉下马来!”
暗香信心满满地说道,两眼放光,野心勃勃。
凌霜忽然有些纳闷起来,若是以往,自己一定会好笑得取笑她几句,说她一个女儿家比男儿还有雄心壮志。但是此刻,自己却忽然有种暗香太有野心的揪痛感,就好像忽然发觉暗香是一匹没有缰绳的野马,蓦然害怕她奔得太远而摔下山崖…
凌霜不禁一颤,自己怎么了?才十几天功夫居然怕起事来?自己不是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吗?明明一向将暗香的这种性情视为直率,怎么会忽然忧心起来?难道是被那对兄弟传染了懦弱性情?
凌霜顿时更加烦躁起来,脸色异常难看。
暗香是个伶俐的姑娘,懂得察颜观色,从凌霜的脸上便知道他所烦心的并非自己所猜测的原因。
“教主,这十几日,您去了哪里?”暗香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霜阴沉着脸:“养伤。”
“在哪里养伤?”
两道不悦的凶光顿时射向了暗香,凌霜口吻不善地反问道:“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暗香心中一惊,急忙摇头:“暗香不敢。”
凌霜这才脸色微缓:“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暗香告退。”
暗香偷偷看了一眼凌霜,自己对他的话向来喜欢刨根寻底,非恼得教主有些不耐烦地瞪自己一眼才心满意足地嬉笑着闭嘴,这只是自己跟教主独有的嬉闹方式罢了,教主从未因此发怒过。虽然刚才教主没有当场发作,却已经有隐隐怒意…看来,这十几日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暗香,回来…”
暗香还未走出门口,忽闻凌霜有点沮丧的唤声响起,急忙折了回来。
“教主还有何吩咐?”
“暗香…”凌霜用手抚住额头,眉头紧锁:“你…对现在的生活满足吗?”
“啊?”暗香怔了半晌没回过神来,迟疑了半天,才犹豫地回答道:“暗香没什么想要的,只要能跟在教主身边、伺候教主一生一世就心满意足了。”
“若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有号令群雄的威名,没有天下无敌的盖世神功,没有万人之上的地位,你还会跟着我吗?”凌霜的表情非常困惑。
暗香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怔住:“但是…教主现在确实威扬四方、天下无敌,暗香自小便跟着教主,从未想过离开教主,暗香不明白教主这么问的含义…”
“我是说…”
凌霜本身也很混乱,仇焰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好像触动了掩埋在心底深处的某种东西,却偏偏想不起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想退隐江湖,不再理会江湖之事,放弃所有一切,只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志气?很窝囊?”凌霜严肃地看着暗香,非常渴望听到暗香的回答。
暗香有些迷惘,但很快便傲然地笑着说:“只有在叱咤江湖时才能显示出教主您的雄韬伟略,掩埋如此天赋简直是暴殄天物。教主不必向那些怯懦之辈学习,他们说什么看破世事不过是江郎才尽的借口罢了,所谓激流勇退不过是在逃避接下来的失败,偏要找个理由来凸显自己多么超凡脱俗,真是可悲可笑。”
“是这样吗…”凌霜怔怔地喃喃着。
“教主,男儿志在四方,它日扬名立万、笑傲江湖之时,那才是真正的人生一大乐事!若如同蝼蚁般终日为生计奔波,为三餐苦恼,那与虫兽有何区别?九道轮回投胎为人,却又是混噩一生,简直糟蹋了几世修行!这种人,连我这个女儿家也看不起!”
凌霜不由苦笑了起来,暗香的话又何尝不是不久前自己对仇焰所说?那时自己不是用同样傲气的口吻训斥着仇焰?可是为何,现在却又犹豫起来?
“教主,您真得没事吗?”
暗香忧心重重地看着凌霜,她从未见过凌霜露出这般困惑烦躁的神情。
“没事了,你退下吧。”
凌霜负气地躺下,索性钻入被中,不再苦恼。
我,凌霜,这辈子都不可能安于粗茶淡饭的平凡生活,既然如此,又何必苦恼?
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