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六殿下于吐谷浑有灭军屠民之仇,通商协议亦有开拓余地。”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你动这样的脑筋只为替一个韩紫骁开脱,值不值得?”
“韩紫骁忠义之士,如今声名已灭,喻青不想令殿下手上再添无谓杀孽。”
“你要的不是救下这儿时玩伴?”
“喻青要的是……”他突然有些不敢看毓疏的眼睛,“无伤国事的前提下,无愧于心。”
“不是试探我对你的底线?”
喻青心中一慌,毓疏攥着他的胳膊阻止他再跪下去,“我现在有些看清你的性情了,你喜欢赌,押什么求什么都看得极清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从未输过,总之这次你赌赢了,我不至于为了一个无伤大局的韩紫骁除掉未来的丞相。”
喻青抬起头来,眼中的水迹之后是极为惊异的神色。
“你觉得我会用陌楚荻或越临川为相?”毓疏放开他走回案后,“越临川善于洞察,陌楚荻长在周密,你却二者兼备,且有一点是他们都不能及的——胸怀天下,谋略大气。”
喻青怔着,毓疏坐下提起笔,边在纸上写字边向他道:“只要此点不变,我绝不杀你。”
喻青没有回话,他知道这是一句私人许诺,不需言谢。
“我现在需要一个武功好骑术好,又放心得下的人选向口外去,你那里有可用之人么?”
喻青看着毓疏折起信笺,压上私章。
只有涉及那个人时,语气才会有些许波动。
喻青想着说道:“……若殿下放心,微臣——”
这时门外有人高声呼报,毓疏示意喻青开门,来人是内廷总管,跪地言道:“殿下,验诏之仪已准备妥当,督察院陆大人并诸位御史,以及文武百官都已到了。”
毓疏准备起身,内廷总管又道:“此外还有一个身份特别的人,入宫请见殿下。”
“是何身份?”
“是礼部属下方杜若方大人的随侍,自六殿下军前赶回。”
毓疏神色疑惑,与喻青对视一眼,道:“先传。”
一忽儿小粳进屋,行跪叩大礼。
“你是方府的……”毓疏善于记人相貌,先前偶然听过方杜若唤小粳牵马,此刻略做回忆后道,“小粳?”
小粳叩首,“殿下还是叫小的采蘩吧。”
毓疏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既而是了然,“你是陌府的家生子?为何会到方杜若府中?”
“昔年六殿下出宫建府时,克贵妃娘娘从克家挑选了一些下人赐给殿下,小的混在其中。后来六殿下见小的会些武艺,又烧得一手好素菜,便将小的送给方主子。”
原来荻哥儿本想将此人安插在毓清身边,却阴差阳错监视了方杜若。
毓疏想来便问:“你入宫何事?”
采蘩抬起头时,毓疏见他已然满面泪水,“少爷对小的吩咐得极清楚,说方主子是国才栋梁,要小的对他全心看护,临去吐蕃之前还特意嘱咐小的要顾好方主子的性命……小的却辜负少爷这番托付……如今方主子……”言至此处,采蘩泣不成声。
“方杜若,殁了?”
喻青紧盯着毓疏,心中同样震惊慌恐。
采蘩哭着点头,“临出西沧王城时被刺客谋害,血流得……不一时——”
“——毓清做何反应?”
毓疏对采蘩急问,眼睛却向喻青,后者脸色苍白,他二人都清楚,天下不日将起无妄血光。
采蘩知道事关重大,忍泪道:“方主子临死前为六殿下施了一戒。”
毓疏转回头来。
“戒杀生。小的临走之前六殿下已用朱砂点额,想必决意持戒。”
毓疏垂下眼睛,喻青收回目光看着采蘩,皆在心中长出一口气来。
如今真的,天下可定了。
“毓清现在可好?”
采蘩摇头,“如今不知怎样,但方主子初丧那天,六殿下不哭不动,就像失了魂魄一般。”
心疼猛一涌上来,令毓疏多少有些吃惊。他略略平复心神,向采蘩言道:“你此番传信及时,深晓轻重缓急,并没有辜负你家少爷的托付。如今他人在古北口外徒河充军,你可愿去迎他回来?”
采蘩的脸上顿起欣喜,“小的愿意!”话音未落又接连叩了两个头,“小的代少爷谢殿下恩典!”
喻青有些愣住。
这陌楚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仿佛能结起一张无尽丝网,将身边所有人密密缠住,而这些落网之人,个个心甘情愿披肝沥胆。
他转回头面向毓疏,看着他将信笺交给采蘩,又仔细交代了许多事项,声音中含着微微的喜悦,真心真意。
……就连这个人,亦在网中。
采蘩施礼离去,毓疏起身走向屋外,经过喻青身边时说:“韩紫骁在牢中听闻毓清此事,也不会太过遗憾了。”
喻青心中剧震,“……殿下?”
“宫外京畿营围如铁桶,你自己也看见了。”毓疏说着回头笑笑,“但我不会杀他,我要让他替父皇看看,这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