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悠之看着胡桃赞道,“我却写不出这般大气的,只能硬拼凑些儿女情长,倒是同抛个砖、献个丑而已。莲步踏长歌,抚尺匿折曲。”
叶泽蕊却不那么爽快,一副沉思状后:“胡桃对得都太好,我一说必得露拙,下一联再轮我。”
大家也没为难她:“下个却是一纸旧契缚彼此,两卷残轴慰相思。倒是更长的了。”
胡桃插话道:“这一联我当时想不出漂亮的就没有对。叶泽蕊你随便说出一句就很好了,不要有压力。”
“独盏琼浆苦自知,双杯浊茶香满室。”叶泽蕊很快就有了下句,这次却毫不藏锋马上说了出来,顺便还朝甄悠之挑了下下巴。甄悠之“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那年的人是你啊。”
叶泽蕊一下子就差点要去捂她嘴:“你怎么说出来啦。”
听到甄悠之猛然来了这么一句,而叶泽蕊又是这反应,大家都纷纷好奇起来,也就没有继续无穷无止地一句句对下去。原来府界那边年年都有斗对会,有那么一年萧无若终于同意和甄悠之一起去集市上参加这个活动,然后那一年呢,叶泽蕊和白望又恰好被那俩师长派任务到涯国来,看着这么热闹,叶泽蕊兴致一起就也去参加了——这一下就碰上了。萧无若实在玩不来,白望又实在不想一直站在台上,她们俩就坐在一边看这两位好好尽了下兴,一个对子连着翻着花样地来,战到日月无光——当然是夸张的手法。
不过那时候都还挺小的,这些年大家的眉眼都长开了,之前两人也没认出彼此,直到方才听到甄悠之那半句“莲步踏长歌”叶泽蕊才心中一动有了计较,因为当时的第一联甄悠之就是用了一句“莲步绽落踏长歌,竹骨描摹立天彻”让叶泽蕊甘拜下风的,当然后头几联还是互有胜负。
“那你们谁赢了这场斗对会?”度可蔚颇有兴味地问她们。
“都棋差一着,快到后头忽然来了一个人连着十联道极了精妙,不过听口音就知道是南方士子,反正我输得甘心。”甄悠之笑着解释。
胡桃“切”了一声:“怎么哪里都是南文北武,蠢怪蠢怪的。”
“那个人肯定是比我们都厉害得多了,我是想不出绝世风华转眼枯骨,似锦繁华刹那风沙”的句子,往小里说是别情绝恋,往大里说是恨不能报故国,悲恨与释然交交织织,听到的时候我就怅然良久。”叶泽蕊补充道。
“别妄自菲薄,说不定那个人是主办者安排的或者一不巧走了运?这种可能都是有的。”胡桃在那边宽慰。
甄悠之于是笑:“是说不准啊,不过这次的主办方也不一定能料到有胡桃这位高手横空出世卷了他的坠子走。对了,当时的彩头特别实诚,是一大包甸子记的极品点心。”
胡桃朝她瞪眼,却也没什么太值得说的,撇撇嘴不理她,丰音却高高兴兴地摸着坠子说:“胡桃的确很厉害,这个坠子我很喜欢,不过胡桃为什么不把你那一个带上呢?”
胡桃没把什么“做工太粗糙”、“蠢死了”说出口,只说:“我戴着这根簪子就够了。”
丰音歪了下脑袋,不大明白的样子。
大家都微笑起来,却不戳破,白望这时才撑着桌沿挺起身,眼神并不清明,兴许刚才睡着了:“烟火还没开始吗?”
“哦哦哦,是该开始了,这次据说是宣府组织的烟火大会呢,还有军中的匠人捉刀,一定很好看的。”
正说的功夫,一道颜色在天空中绽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一年,她们十八。
作者有话要说: 悠之这边真的是最后的轻松了
☆、余孽
相比青垩那边把扰恼扔到后头,涯国这边的萧无若却恰恰踏在泥潭里了。本来她刚刚树立了一个光彩的形象,纵然不能自己掌兵布阵,但成为一军的精神支柱好处更大,所以她也算春风得意。
结果这场宴会一过,她的感受就急转直下了,这倒也不怪她自己或者办宴的吕家,全怨司马堇那个倒霉催的家伙。事情是这样的——
萧无若来到吕府的时候时辰尚早,而她尽管初入官场,却品秩极高,自然担得吕游到大门口来迎接,尽管两人不怎么认识但萧无若素来是个擅长找话题的,一聊就说起了天象的事。
“大概一两个月前也向圣上递了折子说这天象的事情的,红鸾星冲撞紫微,乃是千百年难遇的奇景。”
“我看到了。”萧无若说起这也很有兴致,不过本来惯喜欢拖长的尾音戛然而止,她想起来一两个月前正是李梓昭她们大婚的时间。而司马堇也提过有个很没眼色的家伙上折子说这事有问题的,虽然司马堇没那么小心眼去整治这人,但这折子也就被应王党的右相压下了拿去垫个桌角什么的。之后这人也没上第二份折子也没说什么,司马堇觉得她还算识相,但萧无若现在这么一看就明白了,这位哪里是识相?她就是不关心皇帝谁当啊。
于是萧无若就没怎么说下去了,宾客渐多,萧无若便用一句“不劳烦年兄引我了,自招待客人便好,随便找个婢女什么的带我去主厅吧。”
“那就告罪了,”吕游歉意地笑笑,“小九把主将大人带到主厅去吧。”
“是。”一直跟在吕游身后的那个侍女略俯了下身,“主将大人请随我往这边来。”
萧无若闲来无事,对着这侍女打量半晌,觉得其模样倒是相当出挑,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