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那边阳光盛,海风强,应该少有白皙的。哥哥喜欢吗?”顾择芝自顾自的咕哝着。
绾凉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她跑过来,对着顾择芝说道:“你能好好送个别吗?”
“下次见面不知是何年了,儋州路远,书信都不便。这么点时间,我总不能单单用来追忆寒暄吧?”
绾凉不知道怎么辩驳,只得默默看着她。
顾怀瑾自动忽略了顾择芝,转而看向绾凉,温声道:“择芝自幼张扬,如今这境地……处事判断还皆需绾凉姑娘提点关照着,万事须得谨慎。”
“顾公子……”
“叫哥哥,”顾择芝笑睨着绾凉,“今天可必须得改口了。”
绾凉点点头,朝顾怀瑾道:“兄长无需多虑,我二人皆非娇养惯的小姐,定能将事情安顿好。倒是兄长体质畏湿,该多照料着才是。若您平安了,择芝便也真正没有后顾之忧了。”
正说着,顾择芝忽然“咦”了一声。二人纷纷扭头,看向她。
“薛绍清也被卷到这个案子里了?”顾择芝伸手,遥指远处的马蹄踏尘。
“没有啊。”顾怀瑾摇摇头。
“大概是左迁儋州的了,”绾凉开口道,“那日我听集市上卖梳子的人说,薛家有个谁在朝堂上遭人弹劾,该就是他了。”
“这种事也百姓们也感兴趣?”顾择芝疑惑道。
“当然不是对这个感兴趣……可据说弹劾的,是另一只兔子。你知道,说书的都管他跟当年那位探花郎叫京城双兔。”
“……”薛绍清打马而过的时候,默默扫了绾凉一眼。
“他一定是听见了。”绾凉皱起眉,不安地抿抿嘴。
薛绍清停下马,端坐在马背上,风姿清俊卓尔。
“巳时已过,诸位,该走了。”薛绍清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所以,是他护送你们?”
“应该是他……押送我们。”顾怀瑾纠正道。
顾择芝闻言,赶忙趋步向薛绍清走去。顾择芝在他的马边驻足,恭敬道:“敢问薛大人,是要押送顾家一家去儋州吗?”
“是。”薛绍清翻身下马,站直身子。
“还望薛大人多家关照。尤其……家兄顾怀瑾,他自小体弱,儋州烟瘴湿热,还望大人能帮衬些许。”
“薛某定当尽力。”薛绍清微微颔首,语气平和。
顾择芝谢过他,便站在亭边,等着众人启程上路。
河梁携手千里,终有别君时。粉泪泣涟涟,举手长劳劳。
北风驱马,薄寒惊衫。
遥遥儋州路,极目江山千里恨。
直到人影散尽,直到哒哒马蹄远去,顾择芝才叹了口气,转头对绾凉道:“我们走吧。”
“孟清莲呢?我分明见她同我们一道出的门。”
“方才临走的时候,孟大人来了。今儿咱们就走了,父女二人该是有些话要说。”顾择芝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
绾凉点点头,与顾择芝并排走着。
顶着北风呼啸,衣摆皆猎猎。
乌墨青丝扬起,在卷着枯叶的寒风里两相交缠。
二人安步当车回到顾府的时候,孟家父女已经拎好行装,站在后门口等着了。
“孟大人。”顾择芝与绾凉对他行了个礼。
“几位的行装都在此处了。老夫再帮不了什么,只得拿了些盘缠,你们带在身上。”安国公指了指手边的几个包裹。
“国公大人无需如此,”顾择芝摇摇头,“我们在江城自有去处。您只消给孟小姐备些便是。”
“此番恩情,远非这些阿堵物所能回报,但还请顾小姐无比收下,好叫老夫安心。”他伸手拍了拍孟清莲的肩,又道,“我这女儿不比二位,自小没独自承担些什么。此去,还望二位多多担待着。”
“孟大人放心。”
“不敢用太铺张的车驾,顾小姐莫怪。”安国公走近一辆车驾旁。
“哪里。劳孟大人费心了,”顾择芝伸手接过孟清莲手里的行装,“如此,那我们也就不耽搁了,这便上路。”
“好、好!”安国公端站在车马边,看着她们一个个坐上去。
孟清莲把头探出帘外,拉住安国公的手:“爹……”
“好好的……”他拉过女儿的手,微微用力地拍了两下,“到地方莫忘来信。”
孟清莲使劲点点头,眼眶依旧泛着红。寒风卷着道上沙土,刺地眼睛生疼。
“去吧。”安国公放下帘子,阻隔了孟清莲的视线。
马蹄踏起一阵沙土飞扬,跟着雁阵飞往南国。
孟清莲还是掀起了车帘,看着一直伫立在北风中的人。
别离,别离,又道别离。
可什么才叫别离?如果无所眷恋,别离也不过是场肆意洒脱的迁徙。
顾择芝看了看正解着一裹圆的绾凉,心中唯有庆幸。只要这个人在身边的话,就从来没有什么值得挥别。
快马几日,直到楚天飞细雨,几人才惊觉已快到江城。
孟清莲低落的情绪似乎好转了些,她掀开帘子,看着雨水打湿青瓦白墙。
“我还从没来过南方。”她任由绵绵秋雨沾湿脸颊,微微笑了笑。
“不少人喜欢江南雨景,”绾凉答话道,“不过,我更喜欢下过雨的味道,空气仿佛都干净了。”
“那是灰味,”顾择芝淡淡道,“很久不用的房间里都是这个味道。只不过下了雨,灰扑不到你鼻子里去罢了。”
“……”绾凉半晌无语,随即恨声道,“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