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恍若隔世,眼前两个陵守太监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不敢动一下,脸上汗珠连连。
轻轻推开谷国珍,朱聿键望着掉落在地的手链脚铐,活动了下双手,往前走了一步,身体踉跄,差点就要摔倒。
一切仿佛都在梦中,迟疑了好久,他才缓缓问道。
“谷大人,皇上可好?”
如果不是龙体病重,很难想象崇祯皇帝会发出这样的诏令,虽然已经庶人之身,但这样直接询问皇帝健康状况却是藩王大忌。
不过朱聿键也顾不得这些了。
谷国珍连忙解释道。
“殿下,皇上龙体康健,末将前些时日还曾一睹龙颜,殿下不知,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一,皇上还在朝堂上手刃奸臣,威震天下,”
谷千户情绪激动,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殿下,成祖显灵了,馈赠给皇上好几万两黄金!末将离开京师时,皇上正在操练兵马,大明中兴在望了!”
朱聿键身处高墙,京师消息从来不曾听过,听见说成祖显灵,唐王灰暗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
谷国珍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啊呀,差点忘了,王承恩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宣读圣旨呢?不能让他等久了。”
“王承恩?”朱聿键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王公公啊,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皇上派他来宣读圣旨,可见对殿下的重视啊!”
谷国珍边说朝挥手示意两位亲兵上前,搀扶朱聿键。
“请唐王殿下速去后院沐浴更衣,接听圣旨。”
朱聿键恍若梦境般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凤阳知府官邸,唐王府。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手持拂尘,缓缓展开一道三尺多宽的青玉轴圣旨,在他身前不远,朱聿键身穿衮服玉靴跪倒在地,在他身后还跪着一大片凤阳官吏。
王承恩抬头望朱聿键一眼,目光转回圣旨面带微笑,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查前秦王朱存极丧师失地认贼作父,戕害三秦,罚为庶人,封朱聿键为秦王,荡平闯逆,恢复三秦,不得迟延!钦哉!”
朱聿键朝圣旨行三叩九拜之礼,双手颤巍巍接过圣旨,还要再行叩拜时,王承恩连忙上前一步,扶起他。
“秦王不必拘于礼节快快请起。”
王晨恩扶起朱聿键,微微叹息道:
“去年十月,闯贼逼近西安,秦王朱存极不战而降,将秦王府的数万银两献给李自成做军饷,据说现在还接受了闯贼的封赏,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怒。“
朱聿键欲言又止,王晨恩接着道:
“皇上还说,秦王乃天下第一藩镇,历代秦王皆宗室重亲,眼下陕西虽然被闯逆占据,待以后恢复后,便将秦王府作为你的府邸。在此之前,就先委屈你住在京师,”
朱聿键眼眶有些湿润,崇祯能将秦王这个爵位赏赐给自己,充分说明了皇上对自己的信任。
这和崇祯九年相比,差距不啻云泥。
”这些年殿下遭罪了,皇上日夜挂念殿下,还让奴婢从内府中拿了两颗万历年间的高丽千年人参,自己舍不得吃,让殿下进补。”
说话之间,司礼监两个小太监捧着两个精致木盒上前,打开盒子,里面各装着一颗上品人参。
崇祯生性吝啬在藩王之中也是出了名的,便是朱聿键这般与世隔绝,也对皇上一毛不拔早有耳闻。
望着眼前两颗高丽参,朱聿键身体颤抖,忍不住热泪盈眶,眼看又要跪倒在地,被王承恩扶住。
“皇上如此厚爱,臣愧不敢当!”
王承恩脸色一沉道:“秦王可不要辜负了皇上一片好心啊,还是收下吧!”
朱聿键不再推辞,双手接过木盒,转身将木盒递给谷国珍,坚持又朝京师方向行乐跪拜之礼。
行过礼,站起身来时,身体踉跄,朝旁边摔倒,还好旁边王承恩眼明手快,一把扶住朱聿键。
“殿下!殿下!”
朱聿键缓缓睁开眼,双手轻轻摇摆,略带歉意道:
“让王公公费心了,在狱中呆久了,身体虚弱,”
谷国珍连忙派人将秦王与王承恩扶进内院休息,一面命人去凤阳城中找最好的医师。
半个时辰后,在医士照料下,秦王朱聿键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谷国珍正要煮人参汤,被医士劝阻,说是人参乃大补之物,秦王身体虚弱,还不能直接进补。
那医士又说秦王身体无妨,只要调息数日便可恢复。
见朱聿键无碍,王承恩开口道:“秦王殿下身体不适,杂家也不该叨扰,只是当今时局危险,杂家从京师出来时,皇上特意叮嘱要让把几句话带给秦王。”
朱聿键靠在梨木椅上,微微喘息道:“圣上有什么口谕,公公但请说来。”
说着又要翻身跪倒却被王承恩死死按住。
“秦王切不可如此,皇上怪罪下来,会杀了杂家的。”
朱聿键于是坐在椅子上望向王承恩。
谷国珍正要回避,被王承恩阻止。
“皇上说了,谷大人是心腹之人,不必隐瞒。”
谷国珍微微一震,翻身叩头谢恩。
王承恩压低嗓音,缓缓道:“皇上得到确切消息,贼酋李自成率四万人马号称四十万,由西安出发,攻掠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