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路公交车,线路特别的长,贯穿了城市的南北。
走过建筑物杂乱无章的南环,路过繁华吵嚷的市中心,再向同样杂乱无章的北环驶去。
因为太过出神,肖可爱又坐过了站。
好在,也就坐过了一站路。
她拎着死沉死沉的初中教材,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中间换了好几次手,终于在累死之前,登上了十六号楼的电梯。
她站在门前喘了口大气,又在包里摸来摸去,还没能找到钥匙呢,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门口的感应灯应声而亮,肖可爱眯了下眼睛,凶道:“我去,你要吓死我啊!”
默许也惊了一下,随即嘿嘿笑笑,自动让出了路,让她进来。
不等她站定,问:“你吃饭了吗?”
“啊?”肖可爱把书扔在了玄关的地上,立在原地,癔症了片刻,“啊,没吃。”一天都没吃,挤了一天的公交和地铁,晕晕乎乎的,他不说,她还真没觉得饿,他一提,饿的胃直抽筋。
“都九点多了,还没吃?”
“啊,没顾得上。”
“那你等着。”
默许说话的时间,已经进了厨房。
肖可爱也没问他要倒腾点儿什么,反正她很好喂的,一般家里的阿姨,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不像肖大富,总是会挑三拣四。
她把那捆书就留在了玄关,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听见了油爆锅的声音。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没心情撩拨他,她扛着换洗的衣服,三魂七魄少了一半的样子,飘到了卫生间。
一股带着冲劲的水泼洒在了脸上,思绪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方才在公交车上的那股子矫情劲随着从她身上崩落的水珠,全部流到了阴暗的下水道里去。
她是肖可爱啊,自打懂事起弄哭过无数人的肖可爱。
她最伟大的战绩,就是差点儿把肖大富那个铁石心肠给整哭了。
这么一想,又乐呵了起来。
简单冲了一下,穿好了她粉红色蕾丝花边显胸大的小睡衣,就出去了。
坐等吃饭。
默许端着一碗面从厨房里出来,第一眼先看见她露在睡衣外面的两截白生生的小腿,晃晃悠悠,跟他们家摆钟一样,很有节奏。
他没敢多看,移了眼睛往上,瞧见的是她被热水熏红的脸。
他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眼睛一垂,干脆只盯着面。
面放在了桌子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卖相其实挺普通的,就是番茄鸡蛋面。
不过……
肖可爱拿起了筷子,一偏头问:“厨房里不是没有灶具?”
“哦,我今天从家里拿过来的,怕…我自己夜里饿。”默许有些拘谨地坐在旁边,好像这里不是他的家。
肖可爱开动了,挑起了一根面,吸溜了半天,又发现问题了。
“这面怎么这么长?”说话的时候,嘴边还衔着面。
默许没敢看她一眨一眨的眼睛,忽然从餐桌前站了起来,“长寿面。”
说完这句,他就进屋去了。
肖可爱真的石化了很久,才想起来今天是阴历的八月二十九。
她瘪了下嘴,又开始吸溜面条。
面实在是太长了,怎么吸都吸不完。
是不是说她这个祸害,可以活千年的意思啊!
肖可爱一发狠,挑起了一筷子面,也不管烫不烫,很快就把面吃了个尽光,连汤都没剩。
她端着碗去了厨房,立在洗碗池前,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她又瘪了瘪嘴。
肖可爱,不能哭,你都是把别人弄哭,不能让别人把你弄哭了!
你现在要是哭了,一会儿肯定会后悔的,因为弄哭你的人是个蠢蛋。
“大蠢蛋。”肖可爱骂出了声音。
嘿,好在,最终保住了颜面。
——
第二天是周日,早上八点,默许被一阵咣咣砸门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以为又是他妈,眯着眼睛才把门打开,就听见了小可爱吵嚷的声音,“起床了,起床了,我都快饿死了。”
默许想要晕倒,不快地道:“你饿了就出去吃早餐,吵我干嘛呀?”
他一个大男人,要不是被逼无奈了,也不爱围着锅台转啊!
她一饿就来找他,不是个好征兆。
可是肖可爱说:“不行啊,外面的饭已经吃腻了。大周末的,我想换换口。”
真的,对天发誓,默许觉得自己真不是那种女生一提要求,就立马答应的烂好人。
上一回,坐在他前面的女生求了他一下午,他都不肯帮她做值日。
现在,他听见自己说:“做也不是不行,但家里没菜啊!”
“我看有方便面。”
“吃方便面是吧!那行,你等着。”
他转身进屋的时候,问自己:默许,原则呢?
原则被狗吃了。
默许很快就处理好了个人卫生,从卫生间出来,直奔厨房而去。
昨晚上还剩了一个番茄,两根葱。
他先煮上了水,又开始料理这些。
肖可爱拎着饼干袋子,跟进了厨房。
她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嚓嚓嚓很有韵律地切着葱花。
肖可爱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葱的味道,不过他切葱的姿势,她觉得自己能看一整天。
饼干的袋子呼啦呼啦作响。
默许下意识回头,没看见人。
肖可爱却从另一个方向探了头,轻声问他:“你找我吗?”
默许又转了回去,低头垂眼,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