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服侍周十九吃过早饭,将周十九送出院子,琳怡才回去歇了一会儿。
上午京里的气氛还十分舒缓,到了下午就如同山中骤雨,一下子急了起来。
天津知府常光文直言国家收取丁税一事,每年不过三四百万两的税银,不足朝廷税收的十分之一,许多百姓没吃没穿还要交丁税,相反的皇室、贵戚们大肆购买兼并土地,坐等收益却交税甚少。有些省份百年积欠钱粮达上百万,贫瘠的省份官员听到下放就哆嗦,年年都说要极早上缴欠朝廷的钱粮,却谁也没有本事还清,只能看着每年欠款累积上去。交不起丁税只能隐藏丁额,每年饿死的人不知多少,偏又有许多良田寻不着劳力播种而荒芜。
琳怡回去广平侯府,琳娇也正好去看望长房老太太,提起听到的传言,琳娇道:“那个天津知府也真敢说,将户部一下子拉下水,问户部一年逃掉的丁税有多少,收上来的又有多少,朝廷官员与其每年在这件事上遮遮掩掩,倒不如寻出一个改良措施。免得堂堂大周朝,每年都要出现饿殍满地、易子而食的惨状。”
常光文这话,针对的是握着土地的皇室、贵戚们。
不知道常光文是想要帮皇后娘娘,还是真的替百姓说话,琳怡可以肯定的是,这番话在皇上耳朵里会起作用。
当今皇上是明君,并不是听不得谏言的。常光文不过说了地方官不敢说的实话。若说常光文仗着是皇后娘娘的母族,就这样胆大妄为……谁都知道贪图富贵就要向皇室、贵戚们靠拢,而不是和这些握有权柄的人做对。
这样一来,许多不利于皇后娘娘的传言都不攻自破。
长房老太太喝了口茶,“想要改革丁税哪有这样容易,常光文说了这话,就别想再有好前程,大周朝的达官显贵都被他得罪光了,”说着看眼琳怡,“以后就没有人能拿皇后娘娘的母家说事。”
常光文赶在这时候“出事”是早就计算好的,切切实实地在帮皇后娘娘。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一不小心就会看朱成碧。
常光文对皇后娘娘,如同周琅嬛对太后娘娘。都是义无反顾地为了家族的利益。
“这下祖母可以安心歇着了。”琳怡扶着长房老太太靠在迎枕上。
更麻烦的事在后面,一旦被划了党,就身不由己了。长房老太太叹口气,“郡王爷那边怎么样?会不会被牵连?”
周十九不会将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应该不会有事。”比起周十九,父亲才是首当其冲,好在都察院搜查广平侯府也没查出什么来。
最终还是要看皇后娘娘能不能从太后娘娘布下的网中脱身。
琳娇坐一会儿就走了。
左右没有了旁人,长房老太太才问起琳怡,“齐二奶奶那边是怎么回事。”
瞒不过祖母,琳怡将整件事简单说了。
长房老太太道:“齐二奶奶聪明伶俐一个人,怎么就做了傻事,”说着顿了顿,“你们准备怎么处置?”
琳怡道:“是有人故意要害康郡王府和齐家,沈管事一死,揭出许多事来,”如今甄氏都不敢出门了,“至于巩二收草药那些人家,是因逃了丁税所以不肯承认。郡王爷上了奏折,就是因家中下人买卖草药,郡王爷才会想起天津的事说不得和逃丁税有关,常光文因此承认,十万石粮食全都用于赈灾,原本是想拿积欠的粮食充填,却没想到朝廷因开海运要修仓廒,才露出马脚。”
长房老太太眼睛一亮,“亏你们两口子能将两件事连起来。”
琳怡颌首,“这样一来,我还要谢谢那些要陷害我的人。”
想想琳怡能逃过这次,长房老太太舒口气,“你那个长嫂呢?看她还有脸面进康郡王府。”
甄氏的作为向来出人意料,琳怡猜不透也就不去猜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外面的大小宴席,甄氏都托病不肯露面。
宗室营要提前布置花园,琳怡从广平侯府出来,径直去信亲王府看花灯。
蒋氏几个已经提前到了,先指挥丫鬟布置个大概,只等着天稍黑的时候点起来。
下人忙着一团,琳怡、蒋氏几个聚在一起笑着指点。
蒋氏道:“怎么看都像是进了粮仓。”
大家说着话,信亲王妃过来让人扶着过来,看到奇形怪状的灯笼,信亲王妃提起帕子掩嘴笑,“每年的惯例,要往宫中送花灯,今年我是不去了,你们选个人出来,挑出几个新式样送给皇后娘娘看吧!”
蒋氏几个就一起看向琳怡。
琳怡忙推脱,“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第二百二十五章明白
信亲王妃握着翠色花草纹的手炉,亲切地笑着看琳怡,“谁来说说,倒是谁的主意。”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