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的功夫。
不过这个好人,还是让皇兄去做最好。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薛密边轻声劝哄着,边给高集递了个眼神。
高集领了命令,亲自上去指挥着其他小太监将人抬起。
这小子既能进宫就有一定的身份,虽说不知为何是个被压着打的,但看他受伤时一声不哼就知道是个狠角。若能经此一遭得了太子公主的青眼,说不得真能鲤鱼跃了龙门。
得了太子公主关照,移动那少年的太监手脚自然轻柔了许多。
眼见少年被好好抬了下去,薛云图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正对上皱眉摸着脸的薛密,不由疑惑道:“皇兄,你怎么了?”
薛密放下手,露出带了两道细小划痕的脸颊来,语重心长道:“阿婉,日后还是别带这劳什子的步摇了。”
他现在完全相信卫瑜脸上的伤是被阿婉回头时甩起的坠子划破的了。
伸手替薛云图扶了扶因着刚才的挣动有些歪斜的发簪,薛密看着妹妹粉面桃腮亭亭玉立,想了又想还是收回了方才的话,“过两日为兄再觅两支更好的步摇与你,这支便不要带了。”
只要坠子短些,想来杀伤力也会小些。他的妹妹,总不能为了这些小事就不打扮了。
到了第二日下午,身为救命恩人的薛云图才得到薛密的准许去看看那个还没苏醒的少年。
还未进得房间,薛云图便挥挥手让身后跟着的宫女退下,而屋内侍候的小宫女也在她的示意下一并出去。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掀起床幔将目光放在少年被包裹了一层又一次的头脸上。经过清理的人虽仍狼狈,但已比昨日血淋淋的样子好了不知多少。
他正面朝床里侧身沉沉睡着,五官掩藏在床幔的阴影之下有些看不分明。但仅这半张影影绰绰的侧脸就能看出他俊眉修目,天资已成。
少年的脸庞因发热泛着病态的潮红,比起昨天的青白可谓天差地别。倒显得唇红齿白似画中人物。
因着傅相乃是薛安一党,所以后来傅砚之屡屡送礼至公主府薛云图也都不曾去见过他。两人的会面满打满算也只有几次意料之外的擦肩而过,故而薛云图此时并不能完全确认对方是否真的是那个活阎罗傅砚之。
昨日认为是他,不过因为对傅砚之噬人的眼神记忆犹新。她犹豫再三,到底伸手抚向少年的脸庞。
傅砚之风神华美,俊秀宛若好女,左眼下的一颗泪痣更是妩媚妖娆。他年少时不知为了这张脸吃过多少闷亏,甚至因着面容一度被谣传成爬上龙床的佞幸。直到后来傅砚之用雷霆手段震慑了天下,这些风言风语才得以止歇。
傅相的容貌特点与他六亲不认的狠辣手段,是天下人皆知的。
伸出的手突地被人握住,指骨生疼。她低下头正对上少年如鹰隼般晶亮慑人的双眸。
但只这一眼过后傅砚之就重新闭上了眼睛。他虽松了手劲却并没有放手,反而一扯一拽让微凉的指尖与滚烫的面颊紧紧贴在了一起。
“你醒了?”薛云图柔低声试探道。
那颗泪痣放在少年雌雄莫辩的面容上,果真妖冶夺目。
☆、第四章·私窥天颜
第4章
竟真的是傅砚之!
前世飘飘荡荡,也曾附在金銮殿上看着这个眼下点着一颗泪痣的男人手捧圣旨、身披超一品亲王朝服,将皇兄所遗的那个不满六岁的嫡子教养成了真正的九五之尊。她看得分明,知晓是傅砚之力挽狂澜之下才让自己年幼的侄儿得登大位,才让大黎朝的皇位重回正统。
若能将傅砚之收入皇兄麾下再加上自己所见所闻,必能如虎生翼避开前世祸患,让皇兄安坐龙椅。
薛云图想起前世薛安所尝恶果,不由得将视线挪向昏睡着的傅砚之身上。她心潮起伏,几经按捺才将翻涌的思绪平定下来。
许多深藏在记忆中的、支离破碎的家长里短在确认了少年身份的这一瞬间全都涌入脑海之中。薛云图闭了闭眼,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支言碎语拼凑成型。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庆幸自己曾耐着性子去参加那些命妇贵女聚集的宴会,才能在此时将这些琐碎小事都串联到一起来。
若推断的没错,傅砚之现在正处于一生之中最为艰难的时日。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如何将这权臣收拢身旁已然有了主意。其实认真算起来,这傅砚之还是自己的远方表兄。可惜母后不在了,不然还能有个理由名正言顺的照护着他。
他既缺情少爱那便将温情惬意堆在他的身旁。民间有俗谚曰“蛇打七寸命中要害”,抓其弱点攻其软肋,想来不论对人对事都是如此。任傅砚之日后再如何铁石心肠杀人不眨眼,此时也不过是个刚刚失恃备受欺凌的少年郎罢了。
只要别把这傅砚之养成了萧何,那自己也不怕做能屈能伸的韩信。公主的气派脸面,到底没有维护祖宗家业来的重要。
毕竟有舍才能有得。
不过心念电转间的功夫,薛云图本是微凉的手指已被暖了过来。手下滚烫一片显然是傅砚之发了高烧。他本就重伤失血,若再高烧不退,便是性命无碍也会大耗元气。
一个小小风寒都能要人性命,更何况是这样的伤势?
傅砚之定不能出事!
薛云图方才平复了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想将手抽出来出门唤人,却发现不知何时竟被攥的死紧。因顾虑着伤者,挣脱不开的薛云图怕让傅砚之伤上加伤,只得重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