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说的情绪被生生压了下去。
景阳退后一大步,突然跪了下去,两手交叠平举至额头,弯腰下叩,恭敬得行了一个大礼。“景阳择取的驸马已在殿外等候,万望皇兄成全。”
当朝已经婚配的公主,均由皇帝指定驸马,连平素嚣张跋扈的昭阳公主都免不了被指婚的命运。可以想象此先例一开,朝野上下必定哗然,甚至有心人会认为景阳公主势已中天,连九五之尊都必须顺其意而行之。
“五年来景阳夜夜被噩梦纠缠,昨夜寝于驸马榻前,居然一夜好眠至天明。景阳也想像正常人一样夜夜枕着香甜好梦入眠,再不想回到那样的梦里去,望皇兄成全。”说完,又是一拜。
亲封
“五年前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还在怪朕。”景行一张脸在光影中乍明乍暗,这些年景阳表面温顺,心中对他始终存了一分芥蒂,不复从前对他的依赖。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变化全来源于五年前的那场旧事。
前尘往事一幕一幕掠过脑海,景阳痛苦隐忍得闭了闭眼,忍下心中强烈翻腾的情绪,回道:“当日皇兄对我说,人在高位便要有所牺牲。普天之下,寸寸疆土皆是将士们提缰纵马染血护来的,景阳女辈之流,所食所用皆是民脂民膏,断没有只知享受而不懂付出的道理。当日皇兄承诺景阳承诺天下的事,皇兄做得很好,景阳岂有怪罪之理?”
景行心中五味杂陈,纵使自己有心弥补,他们兄妹之间的那道裂痕也再无法完好如初,记忆中那个粉妆玉琢对他全心信赖的妹妹亦是永远无法再回来了。
“苏会贤,把人传进来。”景行长吁了一口气,做出了妥协。
舒望由苏会贤引进大殿,下跪行礼,“草民舒望叩见陛下。”
“起来吧!”见景阳还跪着,朝她道:“你也起来。”
“是!”二人同时起身。
舒望看向景行,眼里浮过冷凝之色,不易察觉,亦无人察觉。景阳低着头立于原地,尚未从方才的对话里走出来,也并没有看他一眼。
“听闻舒公子是最近才到的上京?不知现在居于何处?”景行问道。
“是!”接着又道,“承蒙公主好心收留,居于公主府。”
景行又问:“之前听景阳说,舒公子还有一位姐姐?”景阳闻后,才看了眼舒望,心下忐忑,生怕他回答有失,触了皇帝逆鳞。
“去年舒望因家乡饥荒逃难至晋阳城,为一好心女子所救,舒望感念其恩情,又觉得她与家姐十分相似,年纪又要大上两岁,才如此称呼,并非亲姐。”如此一来,便就摘掉了与江辛夷有私情的嫌疑,景阳偷偷松了口气。
“倒是位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景阳一面点头,一面看了景阳一眼。“景阳公主心悦你,请求朕为你们赐婚,只是我朝公主个个位份尊贵,从未有下嫁普通百姓的先例。”
“舒望不求名分,只求能够长伴公主左右,望陛下成全。”为表诚意,舒望再次下跪行一次大礼。
景行微微一笑,“景阳公主难得求朕一次,让你无名无分的入到公主府,难免会伤她的心。这驸马之位并非没有转圜余地,你姐姐现已是朕亲封的贵妃,你就是贵妃义弟,身份不能和从前同日而语,朕赐你一官半职,便能水到渠成地封了悠悠众口。”
终究还是顺了她的意,景阳也屈膝下跪,行了一礼 :“谢皇兄成全。”
景行思索良久道:“三省六部之中,五品以上官职,仅刑部尚有空缺,朕任命你为刑部员外郎,随后颁布诏书,明日你便携朕御令去刑部报道吧!”
朝中分设三省六部,三省为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六部为吏部、户部、礼部、工部、刑部、兵部,其中邢部掌天下司法邢狱。刑部员外郎,从五品,掌官吏改正 、功赏捕亡等事。
“舒望叩谢陛下。”
怪道是京中各府都把女儿往宫中送,有的人劳劳碌碌半辈子也奔不来一官半职,倒不如生个女儿从小教养,长大送进宫中,运气好一朝封妃,给皇帝吹个枕边风什么的,就能让父兄官升几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就是这个理。
“至于这婚事……朕会差钦天监择一良辰吉日,不日便完婚如何?”问的是景阳,景阳稍稍愣了一下,立时回神领旨谢恩。
待景阳二人出到殿外,景行召唤苏会贤:“朕命你去找的东西找到没有?”
“回禀陛下,东西已经找到,派出去的人也在回京途中。”苏会贤恭恭敬敬地道。
“好。”景行神色微动,看一眼景阳离开的方向,“在她成婚那天,就当是朕送她的一份特殊的大礼吧!”
天气已渐渐回暖,园子里的迎春花竟然都已经开了,微小的叶片之间冒出星星点点的黄色花朵,再过不久,这园中的春花争相绽放,适时姹紫嫣红开遍,景致会更好。
“这刑部员外郎听着好听,实际上是个累人差事,幸得你有一身武艺。”景阳独自走在前,舒望默默垂首跟在其后,闻言道:“一般人只怕是要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