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的。朱诺抓了下她的头发,她皱着鼻头顶了下朱诺的小鼻子,抱着她起身下了床,去看看,他搞什么鬼,童夏一直在她前面走着,好象生怕她没跟过来,不时回头看看她。文童一边逗着朱诺跟在后面。走廊上这时静悄悄地,朱诺也渐渐安静下来,乖乖地窝在她妈妈的怀里。
厨房!
童夏竟然带着她来到了早上她才待过的那个厨房!此时,整个厨房只亮着操作间的几盏灯,其余地方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空气里还飘着柠檬的清香,——“你坐,”童夏给她拉开了操作台旁的一只高脚凳,文童不明所以地坐下,然后,只见他默不做声地转身走进操作台那边的操作间里,开始拿碗,拿锅,接水,扭开一只电磁炉,将操作台上放着的鸡蛋,西红柿,磕开,剥皮————文童简直是惊讶地看着他做的这一切!显然这是这个小少爷第一次做这些事情,那样不熟练,甚至乱七八糟,可他,做的那样认真,下面时,开水溅在他手上他都没吭一下,————文童抱着朱诺,脸庞半边埋在她的小肩膀里,当童夏端着一碗热腾腾看上去并不美味的鸡蛋面放到她面前时,“祝你生日快乐,”小声依然局促地说,————文童眼红通通地咬着朱诺的小棉袄呜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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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文童确实给了童夏许多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才会有的感受。比如,她投入地祭奠自己的母亲时,比如,她心如死灰倔犟地一心求死时,比如,她专注的晒太阳时,比如,她怀朱诺无理取闹闹脾气时,比如,她温柔地给朱诺哺乳时————可这次,她哭————童夏不是第一次见文童流泪,那些泪水,都是没有温度的,童夏知道,那些都是自己逼的,可这次,文童哭了————看着她哭,童夏觉得自己的内心象被一只小蚂蚁细细地咬,细细地咬,麻麻地,软软地,甚至,他的脸都有些红润,人,不知所措。精明剔透的童夏竟然任自己傻傻站在那里,就看着她哭,看着她抽泣地流着泪耸着鼻子捞过面碗,挑起,小口小口塞进自己嘴里————朱诺这时小手又去抓她妈妈的头发,文童也不管她,还只挑起面往嘴里送,文童拿筷子很奇怪,捏地很下,象个小孩子,“你,你慢点吃,好不好,吃——-”最后一个“吃”字,童夏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说地极轻,文童还滑着泪,也不看童夏直摇头,后来干脆脸庞就在朱诺小身子上一蹭,泪蹭乱,眼通红,还在耸鼻子,童夏还是懵的,她摇头,是不好吃?还是这样吃没关系?突然,文童抬起眼看着他,那双漆黑的被泪水洗涤过的瞳———“不好吃,谢谢——你,”还在抽噎,可——那样的神态,那样的容颜————童夏心头如火一烫———他俯下了唇————尽管,只是轻轻贴在一起的两张唇,童夏却觉得———这才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武汉今天下雪了,很不幸,同志们,我光荣摔了一交,还不轻咧,现在屁股都疼,所以,今天写这点儿,请见谅啊,我要上床煨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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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根绳索,架于超人与qín_shòu之间。”尼采说得好,每个人的一生,都在由qín_shòu走向超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成为超人。
人的可悲就在于我们都是这样的人,都要经过八万四千恒河沙劫,都生生世世只能做个平凡人。
人的可爱,也在于我们都是人,于是能用自己想别人,在别人身上窥见自己的影子。
这几天,文童就常想这些,她会常常趁童夏不注意时看着他,皱着眉头思索:如果我是他这样的人,我会如何对待象我这样的人?
文童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取得一些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这其实也是一种小心翼翼地探视。有心理疮伤的人,对于外界的一切触摸都会谨慎,即使,这种触摸是种真实的温暖。文童还是看得清童夏的真情实感,只是,还不会信任罢了。
童夏当然也知道来自文童的眼光,那里面的迷惑、谨慎、思索————这一年多来的朝夕相处,童夏发现文童其实是个很独立的女孩儿,她有自己一套思考的方式,她其实很会自我调节,当然这也是有底线的,逼狠了,文童的犟劲上来了———所以,童夏只管放松自己,任她打量自己。信任,是需要时间的。
“他什么都喜欢往嘴里塞,什么东西抱手里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塞嘴里,好象就是在找最佳下嘴的地方——-”这人呐,有了孩子,就喜欢上了一切和孩子有关的事情。
北海道千岁机场,童夏正在办理出关手续,文童双手插在外套荷包里站在他的身后。他们后面排队办理手续的是一对母女,年轻的女儿怀里还抱着个小婴儿,小婴儿不住把手往嘴里塞,他妈妈一边拿下他肉乎乎的小手一边对身旁自己的母亲埋怨着说。是中文,文童听懂了,因为听懂了,文童更感觉亲切,又想到自己的朱诺。
一个星期前,童夏又开始带着她周游世界,这次旅程,极为朴素,一切,童夏亲历亲为,他们就象一对普通的夫妻自助旅行。没有带上朱诺,一来,朱诺太小,再来,这次出行本来行程简单,童夏说,他们这次出来主要探访各地的聋哑儿学童院,两个人都要学些今后照顾朱诺的方法,童夏说,他想朱诺是他们两亲手带大,不想假人之手,甚至保姆,甚至家庭教师,父母应该是朱诺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