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明显因荣雨眠大不敬的冒犯而燃起凌冽怒火。
当然,欲成大事之人终究还算沉得住气,他强忍怒意,只冷着表情一言不发。一旁,向文星代为开口道:“荣公子不必多礼。今日荣公子登门求见太子殿下,不知所谓何事?”
面对明知故问的人,荣雨眠也便配合着装模作样回答道:“今日我来求见太子殿下,主要是为了来为太子殿下念一首童谣。”
赵欣正的目光不自觉闪动一下,在他表情愈发阴郁的同时,向文星不动声色道:“荣公子说的是拜帖上的那首童谣吗?昨日我恰巧在路边玩陀螺的儿童那儿听到这首似乎才传播开来的童谣,不想荣公子对这童谣似乎颇有兴趣?”
荣雨眠不紧不慢道:“兴趣并算不上,只是,我觉得这首童谣似乎另有深意,故此今日特地来向太子殿下讨教。”
赵欣正蓦地冷哼一声,终于厉色发话道:“这童谣与本太子何关,要你来找本太子讨教?”
荣雨眠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抬头迎视向对方的眼睛一字字道:“只怕这首童谣与太子殿下的确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3
赵欣正咬牙重新陷入沉默,向文星的眼神终于稍稍凝重了些许,他缓缓问道:“荣公子此话何解?”
“王二狗,抽陀螺,第一抽,气不够,第二抽,转如斗,天照山河夏雨后,一人一犬吞日走。”荣雨眠首先念了一遍这首童谣,接着道,“最后两句的影射特别明显,向公子颖悟绝伦,想必能瞧出其中意思?”
向文星不动声色注视向荣雨眠,微顿了顿,道:“当今天下姓赵。‘天照山河’可作此解。前朝末代秦统帝名为夏禹,‘天照山河夏雨后’可解释为赵姓山河从秦统帝夏禹手中得下。‘一人一犬吞日走’中‘日’字对应‘天照’,隐喻‘一人一犬’将吞并赵姓天下。”
荣雨眠抬头转向赵欣正问道:“那么,太子以为这‘一人一犬’指的是什么?”
赵欣正脸色一变再变,终于,他忍无可忍地重重一拍长桌,喝道:“大胆!你竟敢对我大爰江山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荣雨眠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担心有人别有用心传播这首大逆不道的童谣,特此前来与太子殿下探讨。”
赵欣正怒视向他,厉声道:“若我彻查此童谣,还怕找不到幕后散播的逆贼吗!”
“恕我直言,太子殿下,”荣雨眠不为所动淡淡提醒道,“若事情闹大,惊动皇上彻查此事,只怕对太子殿下大大不利。”
怒不可遏的赵欣正因这一句,一时顿住,无法发作,他不自觉用力握紧拳头。
荣雨眠神情自若重新回到主题,道:“再看这首童谣的前半部分。‘王二狗,抽陀螺’。在我听来,这句话是说一个家中排行老二的人用鞭子抽打名字带陀螺的人。‘第一抽,气不够’并不是说力气不够没能抽动陀螺,而是说抽完第一下,那位老二仍不够消气,于是,他又抽了第二下。而第二下,脑袋像漏斗一样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这些当然都是荣雨眠瞎编的,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场景,也只是听说太子府那个花匠被赵欣正活活抽死,可是,他说得越详细越血腥,赵欣正的脸色就越难看。
“一人一犬是为伏。”荣雨眠蓦地加快语速,提问道,“伏姓之人名为陀螺——太子殿下是否听闻过一个叫做伏螺的人?”
赵欣正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一步跨出长桌,冲到荣雨眠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这贱人!我现在就杀了你!”
从未曾被人用如此粗鄙侮辱用词骂过的荣雨眠却并没有太介意,毕竟,他理解赵欣正此刻内心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