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像雨芽这样家庭经济水平中等的同学不在少数。因此为了不拉开距离感,悠纪并没有让人大肆铺张,只是做了些宴会该有的布置,让所有来的人都能融入其中,不会因为身份或者金钱上的差距而格格不入。
这个男孩总能在方方面面顾全周到,力图在所有人面前塑造完美的形象。
吃完了小盘中的东西,雨芽也有了七八分的饱意,场馆由於是室内的,待的时间越长越觉得闷热,尽管有空调呼呼地制著冷气,但是仍旧敌不过热情高涨的宾客。雨芽偷偷地溜出了宴会,走到了体育馆外,虽然夏季傍晚吹来的风带著阵阵热意,但至少比室内的好一些。
“我任性?……你有哪天是不忙的?”
忽然间,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从旁边的小花园中传来,雨芽好奇地走过去──竟然是悠纪!他好像正在和谁通话,由於是侧对著雨芽,她瞧见了他紧锁的眉头。
“你真的明白我在说什麽吗?我根本不想要这什麽该死的生日宴会!”
对方不知说了什麽,惹得悠纪一下子爆发,朝那人吼去。
雨芽从未看见他这样的失态,一时间呆住了。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吗,为什麽要生这麽大的气?
可是他的失控只维持了短暂的一会儿,悠纪马上收拾好心情,语气变得异常平静:“那个人当然不会来。我能容忍他在这个学校存在已经是极限。”
偷听别人的隐私总归不太好,雨芽正要转身回去,就看到一只肥硕的母蚊子大喇喇地停在她的手臂上幸福地吸著血。她条件反射“啪”地一掌下去,一小滩新鲜的血和被拍扁的蚊子尸体昭示了她的胜利。雨芽正想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冷不防手臂就被人一把抓住──
“你在干什麽?!”
抬头一看,雨芽的魂儿都要吓飞了。
悠纪阴沈著脸,恶狠狠地看著她,手上的力道不觉加重。
“那个……我……我出来透透气而已……”雨芽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与其被悠纪抓包,早知道宁可让蚊子吸口血得了。
“我没听到你在说什麽啊!”忙不迭补充完这一句,雨芽想想又觉得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一时不知如何澄清,只能心虚地低下头。她听是听到了,只不过真的不知道他说的什麽意思,这个,和没听到应该也差不多吧。
“既然你听到了,那我该怎麽处理你呢?”像是喃喃自语,悠纪一眼识破她的谎言,轻轻吐出这麽几个字,却又让雨芽心里“咯!”一紧。
处理?!
雨芽瞬间想到她以前看过的电影里,有人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然後就被黑帮悄悄地“处理”掉了!虽然眼前的男孩比她小一岁,无论从气势还是身形上,完全没办法和他抗衡,她真的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处理”啊!
“那个……悠……悠纪,你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和别人说的。”雨芽只能打同情牌,希望男孩能心软地放过自己。
悠纪看她风云变幻般的表情,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又悲哀地要哭出来,不知道她脑子里又在想些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轻轻叹了口气,抓著她小臂的手松了开来,想起里面还在如火如荼进行著的生日宴会,悠纪突然感到一阵疲惫:“陪我走走吧。”
生日宴会(3)
“陪你走走你就不处理我吗?”雨芽锲而不舍,非要一个肯定的答复,却忘了眼前的男孩,是前一秒信誓旦旦、下一秒就能巧妙找借口摆脱承诺的人。
悠纪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根本没想对她怎麽样,只不过随口说说,她未免想太多了。他居高临下地瞟了她一眼,看她有点紧张地揪著指头,突然对她的乖顺十分受用。没有语言上的回答,他只招招手做了一个“跟上来”的手势。
雨芽像只忠诚的小小狗亦步亦趋地走在他後面,时不时还东张西望一下──这可是在学校里啊,而且体育馆里这麽多人,万一有谁像她一样出来透气,看到她和悠纪──这下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没有人像她这麽闲,放著热闹的地方不去偏要跑到外面来喂蚊子。一路上没看到人,雨芽稍稍安心。由於心不在焉的,等悠纪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站在了塔楼的下面。
塔楼是银苑最高的建筑,仿照欧洲复古式的风格建造,采用了大块的红棕色砖头堆砌。塔楼的顶端是一个有著自动开合装置的半露天天文观测台,观测台下一层就是天文实验室了。这个地方当初是为了那些对天体感兴趣的同学而建,塔楼底下的大门钥匙也只有天文小组成员才有。
“我们怎麽进去……”当雨芽还在困惑间,悠纪优雅地拿出磁卡在门边的机器上一刷,只听“哢嚓”一记,是落锁的声音。
“这儿大概也只有我才会来了。”大理石地面上铺著薄薄的灰,悠纪扭头看著身後留下的浅浅脚印,目光一暗。
雨芽不知道说什麽好,今年招新的时候她路过操场,顺便也看到了门可罗雀的天文小组的摊位,没落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她不知道悠纪竟是成员之一,如果他公开的话,一定有很多人会慕名来报名的吧。
“不过也好,这样就没人和我抢了。”悠纪接著说道,不知是在解释给雨芽听,还是纯粹的自我安慰。
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候,雨芽知道他为什麽会这麽说了。
正值夕阳西下、白昼交替之际,脉脉斜晖映得天空橙一片紫一片,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