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了。”
窦温想到当初和萧绰一起的童年,下了马钻进了宽敞的轿子,四个轿夫抬他们两个轻飘飘脸上半点不见汗。
生魂怒视萧绰,见他身上点着三只蜡烛,尺长,烛火稳定,起了坏心,大掌摇起煽起风来,烛火东摇西晃,忽明忽灭。
福王脸色猛地一变,袖子掩嘴咳嗽几声,瘫了下去。
窦温紧忙抓住生魂的手往身边一拽,人身上的蜡烛是能吹的吗?
生魂被窦温狠狠一瞪,像是不满窦温向着讨人厌的福王,负起从轿子顶钻了出去。
“没事吧。”
福王自然不会没事,也完全没有忍着不说的想法,一条街还没走出去,梅兰姑娘就忙不迭地进轿子伺候福小爷了,韩宫学社自然也就去不成了。
“你自己去吧。”福王倒是还有点良心,没说让窦温回府陪他,又指了个侍卫给窦温引路。
生魂离不开窦温多远,距离极限约是一丈。
侍卫冲窦温一抱拳,“属下给公子带路。”
两人一魂骑着马,一刻钟出了城,越过小河,便是韩宫学社。
韩宫学社乃福王封地第一大学派,与耀京儒学分庭抗礼,弟子数千人,整一座山都是韩宫学社的楼宇,远远望去气势雄浑非凡。到了山脚下不便骑马,将马拴在客店里自有人照顾,店家受了韩宫学社的熏陶言行爽朗文雅,看着十分令人舒适。
“公子也是来赴会的,想来是饱学之士。”
“不敢。”
山路青砖铺的平整,上面刻着防滑的斜纹,踩上去十分有安全感。
韩宫学社的山长数年前没少来幽篁里拜访老友,也就是窦温的师傅。那老儿福寿绵长,八十多岁仍然能往返两地,身体比年轻人还好。爬到一半窦温便犯懒了,因有侍卫在一边只是坐在路边歇口气没直接躺下来,侍卫脸不红气不喘,还问是否让他先上山通报一声。
韩宫学社山长不是那老头,而是他的徒孙,和窦温没多少交集,十年前老山长带着来幽篁里会友时有一面之缘。
叫韩什么,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不需通报。”窦温吹了吹退,羡慕的看着飘来飘去的生魂。
人不如鬼。
窦道长几乎三步一歇一个时辰后才到山顶,山顶用青砖铺平,一眼看不到头,估计比皇宫大殿还宽敞,这么高的山运送如此多的石料上来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凉棚搭起,各色花卉摆放供人观赏,不少名贵品种争奇斗艳。
影影绰绰都是人,往来谈笑引经据典争论不休,一副学道大昌的模样。
“不知道这位仁兄是何方人士,如此才貌之前从未见过?”这人穿韩宫学社的社服,不过外衫腰带都是自配的,很是显贵。
窦道长微微一笑,没有折扇有些美中不足,“小道窦温,幽篁里闲人一个,不曾参加学社大典,无缘得见…姑娘。”
这位身材修长,形貌昳丽,走路龙行虎步的公子赫然是位姑娘,只是她装扮的极好,绝不是那些穿上男装就以为自己是男人的小丫头可比。
吕惊仙脸色蓦地一遍,原因有二,“未料到是幽篁里的窦道长,失敬,在下身份隐秘,还望窦兄不要对旁人提起。”
窦温当然不会出卖隐瞒身份跑来求学的姑娘,“小道嘴巴严的很。”
吕惊仙稍微放下心,“听老师说窦兄驾临岳阳城,吾心甚喜。”吕惊仙是新山长的弟子,论资排辈窦温是她师叔祖,叫窦兄就很不合适了。不过韩宫学社学风开放,要是被耀京的儒家子弟看到了肯定会唾弃一句道德败坏。
福王封地的人们多数没去过耀京,耀京?乡下地方,封闭的很,不值得去。
“我引窦兄去见老师。”
新韩宫学社山长已接任数年,老山长云游四海许多弟子无缘得见,皆以为百岁老山长不过是传说而已。韩山长名钺,是个武力超凡的将才,文武双全,马上能□□,下马能治国,但福王治下太平百年,他一身勇武没有用武之地,只好来读书,韩钺想的很单纯,他自小习武,兵法看了一堆还不够读书人的一角,即使读书也不过能识文断字,本质上还是个武夫,也就受一二年的苦,等老师受不了他愚钝就能回家练武再等几年就能一人一马遨游天下,何等潇洒肆意,没想到……他居然文武双全。读者读者就读成了先山长的关门弟子,二十几岁就接过老师的衣钵当了韩宫学社的山长。韩钺虽有万般不满可偏偏不能表现出来,韩宫学社山长不当要回乡练武?还不得被全村人打出那啥来?
唉,学海无涯苦做牢。
让人听见了可怕要被打死。
韩钺三十余岁,身材魁梧。
吕惊仙敲门进来,“老师又在偷闲了,客人全要我一个人来接。”
韩钺露出一丝讨好的笑,“辛苦你了,我泡了茶……”韩钺拿起茶壶倒出来的不是茶而是酒。
吕惊仙点点头,笑的不行,“煮酒烹茶,老师好雅兴。”
“幽篁里窦道长到了。”
窦温在偏殿等了片刻,韩钺和他记忆中的没多大差别,莽夫一个,窦道长露出了虚伪的笑脸和韩钺寒暄,“尊师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