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怀仁无可奈何,只得应允了。
话说开来,喻怀信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道:实不相瞒,你二哥我是打听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特特冲着它来的。
什么?
可别说出去!我听说,镇上开了家**。我长到这个岁数,还没去过,当然要见识见识。
见弟弟不说话,只拿眼盯着他,他干咳两声:怎么?哦!我明白了,我这身打扮是不好进去。待会儿顺道买些便服换上便是。赶巧大哥送了些钱来说是粗使钱,可不少呢!我就用一点点,一点点。
即便是不穿道袍,清修之人进秦楼楚馆,难道不打紧么?喻怀仁虽这么想着,却也无法可说。
自己也修道,据宁衍宗说,也曾出入烟花之地,强充作甚么卫道士,便显可笑了。
不想又念起此人,喻怀仁微微沉了脸。
喻怀信是个说做便做的,立刻带他到了裁缝铺,熟门熟路地买了件不起眼的现成衣服,找角落换上了。还对他笑称:许久不见店家,竟有些生分了。
想来这般偷溜下山已是家常便饭了,怪不得掌门南巽子头痛。
到了风湖楼之前,却只见一派冷清,只有个下仆在门前扫洒,并不见姑娘迎客。
那扫洒仆见了二人,口中唱个肥诺问好:两位客人来得不巧,咱风湖楼入夜了才开。
喻怀信一听,大感扫兴,佯怒道:人都来了,岂有就这么打发走的道理?你们什么湖楼便是这么待客的?
那人见二人穿着朴素,又无理取闹,只当是没见识的乡民,冷笑道:天下的秦楼楚馆均是这么个待客法的。姑娘们都歇息着,你们赶紧走了,大呼小叫地若吵醒了人,有了什么损伤,只怕你们把自个儿卖了也赔不起。
喻怀信怒火上来,朝门前一站:我今儿个便不走了,看你怎样!
啧啧,先前好言好语不受,非要来硬的!那人挽起袖子,便过来推搡。寻常人哪及得上喻怀信练武多年,师出名门,下盘功夫练得扎实,那人怎么推也推不动分毫。
好!你等着!那人气呼呼进了门里招呼两声,不一会儿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出来,正是风湖楼的打手。大汉二话不说,挥起拳头便招呼过来。
喻怀仁见了,忍不住皱起眉。见这两人虽是一身蛮力,却是气息不纯,脚步虚浮,奈何不了他这二哥,便袖手旁观。
喻怀信并不还手,只闪躲腾挪,叫那两人连衣角都抓不到,倒像是在戏耍他们。扫地仆见状,恨得直跳脚,只差自己上来咬人了。
忽然门内一声娇斥:在门前大打出手,像什么话!叫行人看见了,风湖楼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随声出来一三十出头妇人,妆容半施,颇具姿色。她朝喻家两人左右看了几眼,面色阴沉下来。
徐奶奶!实在是这两个穷酸无理取闹
住口!你这龟奴好不晓事,客人若是不满意,好言好语劝着便是,哪有动手动脚的?你们两个还不住手。
喻怀信不理两个打手,身形一闪,已到了徐奶奶跟前,笑嘻嘻道:终于有个能说理的了!咦,你明明该是徐姐姐,他们怎么叫你奶奶?
一句话说得徐娘子心花怒放:客人说笑,小女子早已不是青春年华,怎敢自居姐姐二字?说罢请二人稍待,自己叫了那龟奴到一旁小声问话。
徐奶奶,不过是两个没见识的穷小子
没眼力界的东西!差点叫你坏了大事。算了,也不怪你,你本是这里生长的,不曾见识过大户人家。你们打的这小哥儿才多大年纪,便有功夫在身,怕有什么江湖渊源。另一位小郎君来头更不一般,身上衣裳看着素,实际用的料子是浮云雪锻。见着衣摆袖口上的暗纹了么?这浮云雪锻一尺布头便抵得你一年工钱了!依我看,与你们动手那小哥便是大户请来与小郎君作护卫伴当的。
那龟奴倒抽一口气,如打蔫儿的茄子般低下头来。听徐娘子问话,便没精打采地把前事俱都说了。
一个**一个龟奴,自以为出一人口入一人耳,不想喻家兄弟内功修为均是不低,把话听了十成十。
喻怀信听了徐娘子猜测,却半点不恼,笑道:怪不得大哥特意给我们整治衣服,原来都不是凡品。这事儿有趣,待会我便装作你的护卫好不好?
随你。喻怀仁随意敷衍两声,心思却在旁的事打转。
自京城返回苍梧阁之后,宁衍宗便不许他再穿原先的衣服,说那些本是下人的服制,没的糟蹋了你,我恨不得全烧了,便着人给他量体裁衣,送来的新衣服均是华美贵气。他嫌繁杂,从中挑了最素一件,宁衍宗却是摇头:穿得好似不是活人一样干甚么?又不是穿不起更好的。那件便宜货不要穿了。喻怀仁是我行我素惯了的,自然不理会这番话。
不曾想离开那日他穿着的,正是这便宜货。
到长兄喻怀智那儿,也添了不少新衣。虽想过把那件衣裳扔了,却又觉得未免刻意,便留着了。这几日被二哥拉着,在瀑布水潭弄得一身湿,却没了换洗衣服。见了放得最深的这件衣服,不由得自嘲失却了平常心。
不过是衣服,谁送的又有何不同?
今日便穿了出来。
他那二哥只道是大哥送的,哪里晓得其中因由。
徐娘子修理完那龟奴,忙过来赔罪,又说:好叫两位客人知道,咱家姑娘确确实实都在休息。都是夜里营生,白日里都恨不得要睡死过去。也就我这苦命的当家,白天黑夜都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