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黑道大亨去陷害公孙大娘的,是金九龄;昨夜让陆小凤到伪造的公孙大娘在羊城落脚处,去看薛冰被剥落的衣衫的,是金九龄现在只要公孙大娘配合陆小凤,假装被他擒获归案,金九龄自会得意忘形,露出真面目,杀害大娘灭口的。到时陆小凤现场捉住他,此案便算告破。
花满楼被他一刻不停的在耳边吵啊吵,吵得实在没有办法,叹口气:我担心的不是陆小凤,也不是金九龄。
王怜花眼珠一转:我明白了,你是担心那个与金九龄勾结陷害红鞋子,又亏空大笔银子供他挥霍的穆二娘,怕我会清理门户。你定是要说,她也是个可怜人,是被金九龄利用的,对不对?
花满楼微微一笑。
王怜花故作无奈地重重叹道:罢罢罢,我早知道和菩萨心肠的花七公子在一起便免不得麻烦!大娘临去前我已吩咐她,留住穆二娘的命。这回你可满意了?
花满楼笑道:小恶魔总算也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王怜花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嘟囔道:谁叫我有了你这个兄长,我若不饶人,你便不饶我了。
花满楼摇摇头,轻叹:我确是不该饶你,你不断胡闹
王怜花大呼冤枉:我这些天再老实没有了!你不让我杀人,我就不杀人;你让我救人,我就救人。
花满楼板起脸道:那么丐帮长老单弓和欧阳轮呢,你为何杀他们?
王怜花吐吐舌头,道:反正这事早晚瞒不住你,我那天把赵明叫去兰湖,本为让你知道,除掉单弓和欧阳轮是咱们结为兄弟前我就安排下的。七哥,你就别为这件事教训我了!
本来是桩足以在江湖掀起狂涛巨浪的大事,他却如同顽童恶作剧后向大人恃宠撒赖一般,让人又觉头疼,又不免好笑。尤其那一声七哥,更把花满楼的心顿时叫得软了。
他却又讨好地拉起花满楼的衣袖,说道:还有蝙蝠门主势力遍及天下,丐帮那样大的帮派,不会没有你的人吧?如果偏偏不巧,恰就是单弓或欧阳轮,不知不罪,七哥就担待则个吧。
花满楼缓缓道:他们不是我门下。
王怜花抚掌笑道:那就好了!想必你也知道,那两人表面侠义正直,实则心狠手辣,杀了也并不冤枉。倒是左公龙,江湖中人皆敬他大仁大义,从不苟且
花满楼才不会被他蒙混过去,打断他道:丐帮三老虽都侠名鼎盛,真实人品却是半斤八两吧。本来他们虽非君子,但这些年来彼此牵制,倒也不得做出太过分的事,反而多少要行些善举,哪怕仅是表面文章。你如今扶植左公龙,丐帮自此唯其独尊,就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了。
王怜花保证道:不会的,他若敢胡来,我必不放过他。
花满楼沉吟道:丐帮之中,各路势力盘根错节,如今平衡被打破,诸多变数未为可知,不肯放过左公龙的,想必大有人在。
王怜花一怔,直直地望着花满楼。这一刹,他发现自己总算窥到了花满楼不同于平日闲云野鹤之态的另一面:洞悉风云变幻,运筹于帷幄之中,不着痕迹地影响着天下格局
他只顾出神,花满楼说的话,他反倒未及推敲。
花满楼听他不支声,只道他不愿多提左公龙,于是话锋一转:现在真正需要你来放过的,是白飞飞。
王怜花连连摇头:那个女人太厉害,若任她逍遥在外,我以后都要寝食难安。
花满楼犹豫了片刻,方道:那天咱们去蝙蝠岛,从小船跃上大船时,我的速度很快,是不是?
王怜花道:很快。这正是我想不通的你本来最不喜欢当众炫耀自己的功夫。
花满楼道:因为只有在那样的速度之下,人才会本能的生出抗力。
王怜花眼睛顿时放出光来:所以白飞飞不自觉地运功,你揽住她时,也就察知了她武功的来历?
花满楼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说道:你知道幽灵门吧。
王怜花的面色阴沉下来,一字字重复:幽灵门?
花满楼轻声叹息,说道:既然知道,便该包容她,对她手下留情。
马车一路向金陵而行。
这些天,风尘仆仆赶往金陵的江湖中人非常多。
为的自然都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
三百年中,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两位剑客,就要在紫金山决斗,这一战不但势必轰动天下,也必将永垂不朽,但凡习武之人哪个愿意错过?
决斗之期定在八月十五,遂有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之说。
花满楼与王怜花为诱金九龄入彀,提早从羊城出发,时间甚是充裕。花满楼便与王怜花商议,先至花家主宅所在的杭州,盘桓数日。
这一日午后,已到了钱塘江畔,王怜花叫闹道:进你的地盘了,快拿好吃好喝的来招待我!
花满楼笑道:都说千面公子风采照人、仪态脱俗,怎知他肚子一饿,就会变成比树上鸦鹊还吵得人头疼的小无赖。
当下吩咐车夫将马车转入支路,不多久便驶到一处明山秀水间的清雅庭院前,但见招牌上三个字:莼鲈思。
王怜花兴致勃勃道: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晋时的张翰出身江南,想起故乡莼菜羹、鲈鱼脍,便舍了洛阳的俗务,辞官归来。你如今却反要我这洛阳人,在江南享用莼鲈,乐不思归么?
花满楼道:人生贵得适意,但无羁累,便归何处不故乡?
王怜花抚掌道:故乡有伴他乡无,若得知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