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胸膛,高喊一声:“住手!”
下面的人都是听惯他号令的,这一声喊的凌厉,吓得众人差点掉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季独酌把匕首尖抵住自己胸口,颇为大意凌然的说:“鬼面,你要的是风雅颂,不是一个汉江会的外人。”
鬼面被他这句话说得郁闷。我说楼主啊楼主,您临阵改剧本也就算了,怎么,怎么还改得这么狗血?!
说不得,他额头一抬,很轻松的回答:“那日一见,江大侠为人豪爽,鬼面我十分佩服,忍不住也想请他喝一杯水酒呢。”
季独酌傲然一笑,匕首尖又在胸口顶进了几分,江鄂抬起头,只看到鲜红的血殷湿了他的青衣。
涉江在一旁惊叫了一声:“楼主!”
“鬼面,有没有告诉你太贪心不好?风雅颂或者江大侠,鬼面你只能请一个人喝酒啊。”
“楼主果然好气魄,”鬼面推了推自己面具,“如果我两个人都想留下呢?”
“我赌那只会留下你的命!”
鬼面身后刀气罩头而来,他正要躲避,那刀却已转开。刀锋到处,替江鄂逼开箭雨,老刀拧着眉头对他大喝一声:“快走!跟楼主一起走!”
没有考虑的时间,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江鄂长身跃起,和涉江聂平仲一起保护着季独酌离开了乱成一团的裴府。
望着远去的三个身影,鬼面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摘下自己的面具。
面具下那张长年吹水风的脸变得有点苦涩,他转过身,对着老刀摇摇头:“我看啊,楼主这次是来真的了。”
老刀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知道楼主的伤……”
“他没有受伤。”老刀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血……”
“那把匕首是他小时候我送他玩的,弹簧刀,扎不死人。”
鬼面愣了一愣,不禁仰天大笑。天啊天啊,这个小季酌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老刀看了他一眼,却叹了口气。
其实,那把匕首早已存在很多年了。
在季独酌还小的时候,有一次,他被父亲责罚了,一个人躲起来哭。老刀哄了他很久都哄不好,便带他上街去玩。这一老一小在外面游荡了一天,小的那只骑在他的肩头,一直委委屈屈的抽噎。老刀使出混身解数来也哄不住他,直到最后,小小的季酌得到了一把可以伸缩的匕首作为玩具才肯破涕为笑。
然而在之后这些年里,他得到的财富已经足够买下几万把名剑。只是没想到,如今,他还留着廉价的它。
老刀摇摇头。
难道是酒喝多了么?一下子变得伤情起来。
他手腕一勾老张的脖子:“老兄弟啊,今天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谁喝的酒多……”
-卷一·完-
此生仗剑任疏狂卷二情未央第八章求心不得待心知
章节字数:11753更新时间:08-05-2223:20
季独酌的母亲是一个没落的世家小姐,老楼主娶她的时候已经四十有三,既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一点美丽,也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一点青春。新婚那一天,他就明确的告诉她,我娶你只是因为你是我认识中的女人中最老实的一个。
老楼主需要很多女人,却不需要太多的孩子。太多的孩子总有一天会兄弟阋墙,而对于他来说,一切的危险必须被及时扼杀。
涉江是看着季独酌长大的,他出生的时候,她正好六岁。对于同龄年来说,当年名叫季酌的那个孩子显然不是聪明的,甚至会有些愚笨和怯懦。上好的丝缎捆住他细瘦的腰身,绣花的鞋子束缚他的双脚,厚重的衣服压的他喘不过气。父亲把江湖上那些丑恶的故事一件一件仔细讲给他听,让他知道如果你恨一个人,你可以花费六十年的时光来准备,但总有一天,你必须要让他身边的人统统消失,哪怕是他偶然种下的一朵花都不能放过。
风雅颂少主人的光环强加在他的头上,他小小年纪就要跟着父亲学习喜怒不行于色,他的父亲教他如何成为一个最好的戏子,那张稚嫩的脸上常常挂出连他自己也不懂其中意义的笑。
那么,这一生不就是不能相信任何人了?
季酌昂着头问他的父亲。
一切的信任最后都会变成你的弱点。
您连母亲都不肯信任么?
他的父亲沉默了。
于是季酌固执的认为母亲在父亲心中是特殊的。
他七岁那年,东风山庄回雪阁主在江湖上兴起血雨腥风。风雅颂、燕山贝家、东风山庄三家合作,父亲要亲自负责监督追堵回雪阁主。母亲正好病重,父亲临行前,母亲紧紧拉着他的手求他留下来陪自己。父亲看了她很久,说了一声等我回来,便拨开了母亲的手。然而母亲终于还是没有等来父亲,她在连日的高烧中一个人走入风雅颂的象征至高塔,吊死在塔顶。
那一战,父亲肩头中剑,老刀失去了独子。
不久之后,回雪阁主为了救他那挚友,只身闯入风雅颂,一把火烧光至高塔。身着孝服的季酌抬头看着他,看到火光中他一双眼睛血红欲滴,笑的狰狞而癫狂。
偶尔会想想,回雪阁主和他,似乎一开始有着很多相似的羁绊——憎恨,怀疑,爱而不得。但命运让那个人选择了逃避,而自己则选择了挣扎。
一瞬之间,十三年过去,多少风华碾碎成齑粉。
当年的白衣恶魔变成江湖上的已死之人,当年的小季酌长成风度翩翩的风雅颂之主季独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