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掀开被子坐起身却并没有开口唤人进来,反而对着窗外渐渐飘大的雪花怔怔地发呆,半响之后,少年含着隐隐挫败的声音缓缓响起:“衡善,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一直候在殿外的老人从未听到过自家邸下这般失落彷徨的声音,不免心中酸楚,他知道少年一向有多么骄傲,并没有贸然推门进去,只低低地回道:“世子殿下请您别这样说……”
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衡善无奈地叹了口气,“许家那位是没有进宫的福气,一切都与您无关。况且斯人已逝,生者犹存,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啊。若是再晕倒一次,老奴可承受不了。”
李暄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人人都以为他喜欢许烟雨才会对她另眼相看,甚至因为担心她想家适应不了宫中而想尽办法带着她的哥哥许炎进宫看望。
他们却不知道,钟情许烟雨的其实另有其人,他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若是李暄还想不明白许烟雨的死因他也就不配继续当朝鲜的下一任继承者了。
显然是他的特别照顾引起了后宫某人的忌惮与不悦,他早就知道内定的世子妃应该会是领相尹大衡的嫡女尹宝镜,但却没想到那些人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在他和父王的眼皮子底下都敢偷偷下手谋害朝廷命官的子嗣。
李暄抬头看着殿外在月光的映衬下摇曳的寒梅,眼神几近空茫,嘴中喃喃道:“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许烟雨,是我对不起兄长……”
就在他内心自责万分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温柔与慰藉:“我说过,这并不是您的错。”
李暄猛然间抬起头,就看见面色淡然的青年就站在他的面前,眼中含着深深的担忧。
少年惊得一下便从床上蹦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先生?!你怎么会……对了你的能力……可是……”
李暳拉起被小世子掀开落在一旁的被子,替他掖了掖被角,眸光柔和地回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胡思乱想,然后把所有原因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李暳顺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唇边的笑容安抚了李暄自得知许烟雨死讯以来一直不安愧疚的心,偌大的宫殿只听见青年柔和低沉的嗓音:“邸下,你应该很清楚这并不是你的错,阳明只是太伤心了……”
李暄却立即听出了青年所说的不对劲之处,他拨开李暳的手,满是不解地问道:“等等,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碰见了兄长的?”
青年的表情顿时一僵,声音不由得戛然而止,沉吟了半刻最终却只能木然地回视着李暄,嘴角微微抿起,怎么看怎么一副色厉内苒的模样。
李暄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家先生的尴尬与窘迫,心中忍不住一阵好笑,却最终看着他莫名流露出一丝委屈的眼眸,还是心一软没有继续问下去。
李暳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想要找回自己身为老师威严,他面色严肃地看着少年,嘴上却说着惊人的话:“再说,许烟雨并没有死。”
李暄闻言不由得一愣,觉得自家先生是不是突然之间得了什么妄想症,满是疑惑地问道:“先生你说什么?”
看见少年惊讶的表情自觉挽回了一点颜面的李暳微微扬起嘴角,低声再次重复道:“我说,许烟雨并没有死。”
李暄看着青年斩钉截铁的模样,不由得开始回忆起了整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在他们回来之前许烟雨的情况明明一直维持得很好,尽管重病却没有严重到奄奄一息的地步,却在他们回到汉城之后一夜之间便猝死了,李暄看着面前宛然浅笑的青年,脑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先生,是你救了许烟雨?”
李暳微笑着,并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眸光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只听见李暄神情复杂地问道:“但是许烟雨……你为什么会?”
青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是阳明的心上人,我又在无意中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说到这里,李暳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再说,你之前的不安愧疚,都是因为那个孩子吧?”
李暄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当场怔然,他看见青年的眼眸,蔚然而深秀,几乎让人忍不住立时便溺毙在他温软的眸光之中。
李暳却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少年灼热的眼神,他几近宠溺地摸了摸李暄的脑袋,语气淡然而平和:“我是你的老师。”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的表情隐隐地带着一丝欣悦与自豪,注意到他细微表情的李暄下意识便有些心花怒放。
就李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时候,他又听见李暳犹如承诺一般的话语,“所以,在你还没有能力守护这一切的时候,我会替你守护。”青年说到这里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神中酝出一丝担忧与希冀。
“你想要救的人,我来救,所以不要担心……也不要费神。”青年的语气是如此的温柔,其中的意味让让李暄下意识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看得他脸上随即漾出一抹笑容。
李暄紧紧地盯着眼前卓然浅笑,好像得到他的回应便得到了全世界一样的青年,心中迫切的*几乎冲破了牢笼。
少年不由自主地向前了两步,一把将自家先生拥进了怀中,低沉的声线中含着隐隐的哭音:“谢谢你……”
他的语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