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周俊记得,是说他管闲事的那个。
“那另外一个半路冒出来的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不管钱到没到手,全都撕了,反正这些有钱人都怕死,不敢报警。”
“如果要得太多的话,说不定对方拿不出来,还是一样会报警。”这是个很尖锐的声音,让周俊的心跟著一抖。
当然听明白了对方说的是撕票的意思,不管他们收不收到钱,他和殷飞扬都难逃一死。
当时只是一时冲动才跑过去的,郑绍棠那焦急的呼唤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他那时肯定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头,所以才极力阻止自己过去。
如果听棠棠的话……
周俊十分懊悔自己的冲动,当时与其冲上去质问,倒不如直接打电话报警来的干脆,面对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劫匪,他根本就什麽忙都帮不上。
现在棠棠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会急成什麽样子……
危急时刻,不知觉中棠棠两个字又很自然地叫出了口。
又过了一会儿,身旁的殷飞扬动了动,跟著睁开眼睛,他看到坐在一边的周俊,忙挣扎著坐了起来。
远处的几个人听到响动,马上奔了过来,为首一个是个五大三粗的络腮胡子,他走到两人面前,抬腿踢了殷飞扬一脚骂道:“你不是很有钱吗,怎麽你家里人到现在还没动静?”
殷飞扬淡淡看了吼他那人一眼,似乎想说什麽,却因为被胶带封住了嘴,什麽都说不出来。
听此人声音应该就是那个老大,他们一共走过来五六个人,都是一身有些脏乱的衣著,头发蓬乱著,脸上带著长期奔波後的疲惫,看样子多半是流窜的惯犯,只怕还是犯了事的通缉犯,周俊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被人劫持。
听到这位老大的问话,他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殷飞扬的父母跟这个fēng_liú成性的儿子关系一向不很融洽,他们喜欢的是他那个在学术上颇有造诣且作风严谨的大哥,这件事还是殷飞扬一次心中不快时,随口跟他讲的,周俊欲待再问时,殷飞扬却闭上了嘴巴,再不提此事。
这次不用说是巨额赎金,就是普通的赎金,那边说不定都不会掏吧。
徐情呢?不知道能不能指望得上,现在能救他们的就只有郑绍棠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摩托声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了过去,那个被叫做老大的人快步向外走去,其他人也紧跟在其後,没人再理会这两个被扎得跟粽子一样的可怜绑票。
“拿到了吗?”
“拿到了,老大,对方出手还真是阔气,一整包的赎金全都丢进了垃圾箱。”说话的应该是那个骑摩托回来的人。
“有没有被人跟住?”
“没有,这样的事兄弟又不是头一次做了,那垃圾箱附近连个鬼影都没有。”
另一个声音跟著问道:“这麽痛快,不知道会不会是假的?”
“不会吧,难道他们家人还会拿这两人的性命开玩笑?”
“先看看再说。”
“老大,钱已拿到了,这两个人怎麽办?不如……”
听语气是要撕票了,这是谁送的钱,怎麽一点大脑都没有,也不先确认确认他们是否还安全,就这样冒失地把钱丢出来。
周俊心里埋怨著,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身旁墙角有一个很尖锐的木板突出在外,赶忙挪动身子,把反绑住手的麻绳移在那木头前开始来回摩擦,希望能将麻绳磨断。
正磨得起劲呢,腿上一疼,却是被殷飞扬踢了一下,对方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老大,再不动就没命动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也太沈著了点吧。
周俊不理他,继续他的摩擦斗争。
只听那个老大说道:“别著急,他们家人既然这麽有钱,不如再敲一票。”
这些贪得无厌的家夥,把他们俩当金竹杠了,敲完一次又一次。
不过这样的话,他们暂时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周俊悄悄松了口气,转头看看殷飞扬,却见他挑了挑眉,眼中露出嘲讽的微笑,似乎丝毫没把这些绑匪的话放在心上。
没想到平时放浪形骸的殷飞扬在这样的情形下竟有如此胆识,周俊对他倒有些刮目相看。
“对方吃了次亏,还会再相信吗?”
“把那个经理的手机送过去不就行了。”
还好不是割手指什麽的,周俊放下心来,继续不断地摩擦著身後的尖木板,因为用力过大,他的手腕被勒得疼痛不已,那毕竟只是块木板,不是铁板,周俊突然想起绳锯木断那个成语来,这让他顿时有些沮丧,可别折腾了半天,最後断的不是绳子。
突然身後一声轻响,周俊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瞬间,心顿时猛烈地跳动起来。
这是棠棠身体的气息,即使不用回头,周俊也知道自己决不会搞错,他激动地呜呜想叫出来。
郑绍棠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跟著把贴在他嘴上的胶带轻轻揭了下来。
随即,紧绑住手臂腿弯的绳子也松了开来,郑绍棠从後面把周俊抱进怀里,贴著他耳边低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