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绕了一大圈去了福州路。从天蟾戏院出来又在南京路上溜达了两圈。尾巴们既然爱跟,就让他们慢慢跟着好了。
周日午后,苏绍亭回到了贝勒路。
现在苏绍亭“两口子”的生活里,吵架早就成了常态,连坐黄包车去城隍庙买项链的路上都还吵个没完没了。在城隍庙转了两家首饰店,他们又叫了另一辆黄包车,在逼仄的小街左拐右拐,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沈荣清在老北门一个杂货铺的二楼等着他们。对于近期苏绍亭的表现,他相当恼火:“……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正是因为你的告密才让中统抢得先机。还有,你隐瞒陈亦新真实身份的动机是什么?”
面对沈荣清一连串质问,苏绍亭也有些火大:“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没完没了的倾轧?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那中统军统有什么分别?光是对付日本人都让我们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去内讧!”
“你还有道理了?苏绍亭,我告诉你,你做的这些已经够给你处分的了,隐瞒真相,勾结中统。”沈荣清忍不住敲了两下桌子,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家伙拷起来押送回重庆。
“这次行动是你派我去协助的,要勾结也轮不到我。我更没有隐瞒什么,当初进青浦训练班的时候他们只问我有没有女人,我是没有女人,实话实说。”
周柏恒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一声,沈荣清狠狠瞪了她一眼:“还有你,知情不报,和他同罪。”
“她什么也不知道,我没告诉她。”
沈荣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次刺杀很关键,如果成功会影响到整个太平洋地区的战争进程,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功败垂成。”
“我知道,我更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苏绍亭毫不退让地回了一句。
沈荣清冷笑几声:“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倒挺伶牙俐齿的。”
苏绍亭做了深呼吸,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沈组长,事情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再纠结中统军统还有什么意义?亦新只是一个医生,对手又那么强大,单凭我们两个根本应付不过来。”
听完这些话,沈荣清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温和了很多:“那个蓝天,本名叫吴振凯,是中日混血儿,虽然父亲是中国人但是在日本长大的。这些年他一直在日本本土的特高课负责反间谍事务,曾经参与过诱捕佐尔格的行动,这次来上海的目的就是负责为浅野治病扫清障碍。目前搜集到的情报只有这些。”
苏绍亭的眉头紧锁在一起,这个蓝天比他想象的还要专业和可怕。现在浅野还没有到上海,即使除掉蓝天日本人还是会派别人过来,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怕引起敌人怀疑,他们不敢耽搁太久。离开前沈荣清又叮咛一番:“如今你和陈亦新关系曝光,你也成了他们重点监视的对象,贝勒路那边已经出现了可疑人物,以后你们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苏绍亭点头表示明白。
31、第三十章
三十、离开老北门,他们又转回了城隍庙,在那些首饰店里流连了一个下午。在老凤祥银楼,周柏恒看中了几款项链,对着镜子一一试戴。苏绍亭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无意间看了一眼柜台里摆放的那些首饰,在一堆翡翠黄金中,有一款朴素的白银戒指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应该是专为图新鲜好玩的青年学生设计的,宽宽的戒指可以一分为二,上面刻着乱云飞的纹饰。等周柏恒挑中了项链,苏绍亭付款的时候,顺便把那个不怎么值钱的戒指也买下了。
把周柏恒送回家,苏绍亭又去了霞飞路,在西饼店买了一个不大的蛋糕。尽管明天才是陈亦新的生日,可目前环境如此恶劣,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跨进镂花的大铁门,苏绍亭便感觉有一道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他抬头厅,一个高瘦的人影正站在落地窗前。因为距离比较远,他看不清蓝天紧盯着自己时眼睛里的表情,但也能猜测出那绝不会是善意的。短短一瞥之后,苏绍亭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直接进了一楼餐厅。餐桌上摆了不少小菜,冷的热的,十分丰盛。陈亦新从二楼下来,接过他手里的蛋糕:“绍亭,晚上要请蓝先生在家里吃饭,就等你了。”
苏绍亭冷淡地回了一句“没胃口”就上楼了,从蓝天身边经过时连眼皮都懒得抬。洗完澡回到卧室,窗外已是暮色四合,苏绍亭拉上了窗帘。既然贝勒路都出现了可疑人物,对手没有道理放松对陈家的监视,也许对面住户的窗帘后面就是能看到他们一举一动的望远镜。拉上窗帘或许能阻挡住那些窥视的目光,但用正当借口在这栋房子里随意活动的人却是防不胜防。一定得尽快拔掉林姐这个钉子,而且要做得让敌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习惯性地在卧室里仔细检查了一遍,苏绍亭才放下心来,爬上大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下腰。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陈亦新推门进来:“蓝天走了,下去吃饭吧。”
苏绍亭有些惊讶:“他这么早就走了?”
陈亦新轻轻撩开窗帘,看看外面:“话不投机吧。况且你刚才表现得那么充满醋意,我当然要配合一下。主人都提不起兴致,客人自然也就败兴而归了。”
苏绍亭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还以为你能色诱对方,套点有用的情报出来。”
陈亦新也换上那种无所谓的口气说:“你真舍得的话,下次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