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枪声,我才知道,悬鸦没有那样做,他也被敌人压制得渗透不出去,只能回来坚守龟缩流战术,依靠相互消耗拖延时间。
乌博庄园的老板,之所以把交易宝石的时间选定在大清早,估计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作乱后趁着黑色逃生。我心里说不出得难受,假如从现在开始,同对方展开拉锯战消耗时间,若坚持到夜晚,真比十年都令人难熬。
而同时,收割机又不断蚕食我们用来纵深的掩护,真要打下去,能勉强对峙到中午都已经很艰苦。
待到躲开外围机枪的覆盖式扫射,我再度抽出匕首,利用同样的方法,清理出一块狙击空间,相继又打死八个仍驾驶收割机往玉米田里硬开的庄园雇工。
这些雇工也怕死,但他们又不敢倒车,否则身后小车上的机枪,就会把他们从收割机驾驶座上打飞出来。
紧张的狙杀和扫射交锋了十多分钟,三十多辆大型收割机,完全成了鬼车。大部分驾驶员中枪死后,由于双脚仍压着油门,导致数辆收割机歪歪扭扭、参差不齐地插进了玉米地深处才停下,幸好没怎么压倒了太多玉米植株。
玉米地外延的甘蔗林,已经给收割机铲除得所剩无几。现在,敌人可以开车逼近,将机枪抱下来,放在田边地垄上。
“你干什么?”矮胖男子感觉到远处的玉米地边缘人影攒动,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想往另一侧爬去,却被我一把揪住左脚踝,厉声喝问。
“去,去收割机后面躲机枪,他们会把机枪口放在我们膝盖以下的高度,到时候,咱们的屁股会变成马蜂窝。”矮胖男子满脸污泥,双颊淌着汗珠,被我突然质问吓得险些再哭起来。
我忽然间掏出匕首,却没想到,这个举动竟让矮胖男子瞬间滚下泪花。“照我的话做,死亡就会离你很遥远。”
说着,我像疯狂的田鼠一般,稀里哗啦在地上刨土。“英雄,你这是……,挖地道?做陷阱?”矮胖男子见我抽刀只为挖坑,不是要宰了他,立刻抹了一把眼泪问到。
“不想屁股变成马蜂窝的话,就赶紧给自己刨壕坑。”我嘴上说着话,双手的挖坑速度却丝毫不敢怠慢。
“可我没有工具,没有铁锹,没有铲子,甚至都没有你那样的一把小刀啊!”矮胖男子听说挖坑可以活命,立刻着急起来。
“用你的双手挖。”我冷冷地说。
“会把指甲抠掉的,血淋淋的多恐怖。”矮胖男子有点惊诧。
“战火只会暂停几分钟,到时我的壕坑不会有你挤进来的地方。用你的鞋子挖。”没等我把话说完,矮胖男子立刻望向自己的双脚。
“这怎么可以,这是我太太刚从法国用八千法郎给我买来的高级品牌,用它来挖泥?暴殄天物!我是因为这趟出国才特意穿它来的。新结识的那位孙兄看了之后,还举起拇指夸我有派头,他说穿上一双这样彰显地位和品质的靴,出来走到哪里,都是给国家脸上贴金。我们那里的大专家、大教育家也都说了,当一个人跨出国门,他就不再代表他个人,而是代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
矮胖男子的啰嗦,令我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无奈,我冷冷对他说:“我用七岁时的智商告诉,你只代表你自己,就像你的衣服只穿在你身上一样。”
我冷漠地说完,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身旁另一个游客一把拽过矮胖男子的一只脚,掀翻下一只皮鞋,并对矮胖男子说:“差点被你吓到,我还以为这趟遇上新加坡元首微服私访了呢。你说你这个……,真是的,该代表的不代表,不该代表的瞎代表。”
“哎呀,你个死棒子,抢我一只名鞋干什么?”矮胖男子很惧怕我,但不惧怕另一名游客。
“挖坑。”另一名游客淡淡回答,手上却卯足了劲儿,狠命刮起湿软的泥。
“你自己没有鞋子啊!还给我。”矮胖男子说着,伸手就要去抢回。“小气鬼,我的是帆布鞋,鞋底儿软,挖不了坑。”
矮胖男子没另一个游客力气大,抢不回来,只好无奈地嘟囔起来。但同时,他自己也灰溜溜地用另一只法国皮鞋挖起了坑。“鞋子不能白用,你挖好了赶紧帮我挖几下。”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所有收割机停下来不到六分钟,玉米地的边缘再次传来机枪的覆盖式扫射。
我闪身倒进自己挖出的壕坑,同时一把将矮胖男子扯了进来。另一名游客男子,比较机灵,也及时躲进自己挖出的壕坑。
密集的子弹像横飞的雨点,几乎在贴着地面飞射,无数泥点和残碎的玉米植株蹦溅起来,稀里哗啦地往我们身上落。那感觉,就像有人正拿着铁锹在活埋我们。
“我早就说过了,躲到收割机后面去,那些金属钢板比坦克车还厚。躺在这里多危险,湿泥巴根本挡不住子弹。”
我一把捂住被吓得呜哇乱叫的矮胖男子的嘴巴,耳朵听着前面玉米地,防止有人借助机枪掩护搜索过来。
“咻呜嗷,咻呜嗷,咻呜嗷,轰轰轰……”被发射起来的拍击炮弹,尾翼挂着尖啸,向玉米田中间炸去。
“你还呜哇乱叫,听听听,那些收割机都被炸毁了,要是让你带队领大家过去,钢板都成了棺材盖子。”另一名男子捂着脑袋,侧卧在挨着我的另一个壕坑里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