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效应,不只是朱永兴有。李定国战功赫赫、人品出众,是当时无数人仰慕的偶像,也是很多明军将领归依的核心。那种无形中的威压和敬畏,更是影响着明军将领的思维和行动。
正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易成和马宝等人希望朱永兴暂缓处置唐尧宗,以期与李定国搞好关系。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只是思维的方式不同,所处的角度不同。
“殿下这是要立威吧?只是晋王那里不好交代呀……”汝阳王马宝勒马驻足,望着唐尧宗的人马弃械走出兵营,皱着眉头揣测着朱永兴的心思。
唐尧宗带着军中将领迎接朱永兴,却万万没想到朱永兴突然变脸,被一举擒拿。既然朱永兴决意动手,已经做好准备的马宝、刘震等人只好按应变计划行事,包围了唐尧宗的军营。在“只惩首恶,协从不问”的喊喝声中,群龙无首的驻军在一阵骚乱过后,终于选择了弃械出营,接受整肃。
虽然行动很顺利,但众将都感到困惑不已,不知道朱永兴何以突然变卦,用此雷霆手段。尽管朱永兴是宗室留守,暂行监国权,总掌百官,处置一个犯法的总兵,并没有越权。可毕竟唐尧宗是李定国派出的部将,先打声招呼,给足李定国面子,应该更好吧?
现在呢,朱永兴的断然处置,难道不是让他和李定国的第一次会面蒙上了一层阴影?
……………
朱永兴并不后悔,他知道在心理上,自己迈过了一个槛,也把自己的位置重新摆正。在脱出了历史名人、千古名将的心理阴影之后,他变得更加自信,这对将来的行动是有好处的。
“平阳侯,唐尧宗的违法劣迹就由你去查清楚,所率兵马也由你整肃统领。待晋王赶到,再由他处置,你看如何?”
朱永兴在迎接的众人面前显示了雷霆之威,而现在则该是转圜与李定国关系的时候了。把唐尧宗擒拿而不做最后处置,交由李定国决定,这无疑是给李定国一个面子。按照民间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把作恶的狗关进笼子,这无可厚非;不问青红皂白,一棒子抡死,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朱永兴还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做调查定罪等事宜,那就是平阳侯靳统武。历史上,李定国可是在临终前托孤于部将平阳侯靳统武,命世子李嗣兴拜其为养父,可见李定国对他的信任。
这样一来,朱永兴便显得很公正。既不是捏造罪名,故意让李定国难堪,也不是要吞并李定国的人马,只是以罪论事,别无其他。
平阳侯靳统武已经看过了唐尧宗劫杀客商的控书,脸色很是难看,把唐尧宗恨得要死。打晋王李定国脸的,不是朱永兴,而是这个利欲熏心的混蛋。只是他心中也有些许不满,觉得朱永兴应该私下和晋王李定国透露此事,由晋王李定国来做处置。
“李晋王治军一向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唐尧宗害商扰民,污晋王之清誉、王师之声名,罪无可恕。”朱永兴心中不悦,耐着性子说道:“若晋王在此,早斩其首,正名严纪。平阳侯,难道你不如此认为吗?”
靳统武心中一惊,赶忙躬身答道:“殿下所言甚是。唐尧宗杀商夺货,获利自肥,不杀不足以严明军纪。若晋殿下得知,必斩首示众,以告军民。”
朱永兴淡淡一笑,说道:“这深究其罪、整肃军纪之事,就交与平阳侯了。劫杀客商,军士乃听令而行,罪只在唐,能恕则恕;若有扰民害民之行,则罪在己,不可轻饶。宽严之度,平阳侯可自掌握,当以牵连最少、影响最小为要。”
“末将谨遵殿下谕令。”靳统武知道自己必须接下这个差事,既代表李定国接受朱永兴的照拂,又能给李定国营造亡羊补牢、挽回影响的机会。
朱永兴看着靳统武告退而去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轻轻叩击着桌案。晋王李定国虽然性格倔强,遇事常生争执,但似乎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在与孙可望的争持中,也颇能忍辱负重,顾全大局。希望这次的举动不会真的造成隔阂,自己还得多做点准备,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殿下。”长史易成走了进来,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了朱永兴一眼,躬身禀告道:“土官龙吉兆、龙吉佐置办了酒宴,为殿下接风洗尘,现正在偏厅等候召见。”
这就是擒拿唐尧宗所带来的现实的好处啊!朱永兴收拾起思绪,微笑起身,随着易成前往偏厅。
朱永兴为什么要对云南土司特别优渥,不惜冒着与李定国交恶的风险,也要以威震之,以利诱之呢?其实这与云南的民族组成有着密切的关系,众多的少数民族,本来是很好的兵员补充,却多半由土司控制。土民对土司的人身依附关系,阻碍着朱永兴扩军征战的计划。
当然,土司制度始于唐代的“羁縻制度”,形成于宋代,繁荣于明代,几百年来的根深固习,哪是轻易便能废除了。搞的不好,反倒容易使各土司离心生叛,破坏内部的稳定大局。
所以,朱永兴一面恩威并施,使各土司能站到明军这边,为抗清大业而出力;一方面他也要采取一些办法,能够让土司放宽对土民的人身限制,以便招募到更多的少数民族士兵。
强下谕令是不行的,但朱永兴可以开出条件,进行交换。本着自愿的原则,你支持我,我便给你官职、土地;你拒绝,那也没关系,总有别的土司愿意去做。总之,这在表面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