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可来了,皇上醒来没见您差点儿把陈公公打了。”
“陈胖子给我找的什么借口?”
小太监本想帮陈胖子卖个好,见葛昏晓一副清高傲气的模样,不禁有些讪讪:“他说您偶感风寒,皇上没发作。”
十有八九是猜到葛昏晓溜去干什么了,不用人想法子蒙。
“怎么又开宴会?”上午没吩咐过,晚上就要备好,不知这满殿热闹让多少人手忙脚乱呢。
“皇上醒来觉着无趣,陈公公就说,今儿是王婕妤的生日,正好热闹热闹。”
葛昏晓顺着小太监的指点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蓝衫美人坐在的位置与其他嫔妃不同。
美人明眸皓齿,肤色莹白如雪,此时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像只开屏的小孔雀一样骄傲地睥睨殿中诸艳。
“倒是好模样。”葛昏晓问道,“什么背景?”
“三皇子的母家,康妃的表妹。”
三皇子今年九岁,康妃之子,据说聪颖好学,是颇受众人看好的太子人选。
葛昏晓沉吟道:“王家……这是个什么背景?”
小太监挺惊讶地瞧他,十监之一竟连这等要紧事都不知道:“公公,王家满门寡妇,没人当官。”
两人正说着,忽听一声脆响,压过满殿丝竹之声!
——因为砸在地上的是张妄手里的白瓷酒瓶!
歌舞停下了,舞者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嫔妃侍者们也闭了嘴,等皇上吩咐。
寂静中,几点琵琶声格外刺耳。
那乐师沉浸在乐曲中,晚了片刻才发觉不对,惶恐已极,马上摔了琵琶趴在地上,一叠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上那双充满暴戾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带着点漫不经心:“弹得不错。”
乐师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有点喜意,莫非……
张妄看出来了,嗤笑道:“把他的手砍了呈上来。”
殿内侍卫干脆利落地将乐师按在地上,嘴巴用布塞了,抽出腰刀就将他的手砍下。早有小太监拿来托盘候着,两很快只血淋淋的断手被放在明黄缎子上,由陈胖子托着呈给张妄。
整个过程,好似演练过无数遍一般干净利落。
猩红的血随着乐师的挣扎从他断臂处洒下来,落在黝黑的地砖上,像一幅惨烈的泼墨画,对王座上那位暴君的无力的控诉。
张妄随意瞥一眼那双还没僵硬的手,点点头,陈胖子忙不迭把盘子递给小黄门。
“等等,放桌上吧。”看着下酒。
陈胖子一个哆嗦,几乎用抢的夺过小黄门手里的托盘,颤抖着将其放在布满佳肴的桌案上。
他刚准备后退,仿佛忽然想起,低声道:“皇上,葛公公回来了。”
大殿上只有那倒霉乐师被按在地上呜咽的声音,陈胖子的话,葛昏晓隔了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微挑眉梢,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张妄拍桌子的声音:“老病鬼,给朕滚出来!”
“皇上。”葛昏晓从柱子后绕出来,小步走到王座旁,躬身行礼。
张妄坐起来,打量他片刻,见他仍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淡定模样,神色稍霁:“过来,帮朕斟酒。”
葛昏晓也被桌上的断手吓得够呛,挂上机才没露怯。棕红色的犀角杯盛了清透的酒水,被捧在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没有丝毫摇晃颤抖,和那双手的主人一样,平稳而可靠。
张妄暗中咽了口唾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葛昏晓被他不断起伏的好感度晃得眼晕,闹不清此人又发了什么疯。好在挂机时身体能自己行动,他干脆就专心盯着犀角杯上的鸟兽花纹研究。
皇上如此连饮五杯,葛昏晓就给他倒了五杯,待到第六杯,周围才有了点别的声音。
“皇上,多饮伤身。”
葛昏晓举杯的动作一顿,拿眼角去瞥,是今日生辰的王婕妤。
初初进宫,不知规矩。
不料,分神间他手背上覆了另一只手,厚茧扎人。
张妄像是无意,握住酒杯的同时,四根手指按在了葛昏晓的手背上,就着他的手,将第六杯饮尽:“朕大好年纪,谈什么伤身不伤身,扫兴!”
葛昏晓几乎能感觉到他喝酒时呼出的热气!
一发觉张妄手掌微松,大太监就连忙抽回手,再看张妄,仍是那副大大咧咧、暴躁颓废的模样,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刚才的失误。
这不对。正常人无意握住了别人的手,至少应该惊讶地看他一眼,张妄却做得太过自然,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反而落了痕迹。
葛昏晓低着头,缓而深的吸了一大口气,才稳稳地提起酒壶,继续给张妄倒酒。
“都愣着干什么,把这人拖出去,继续跳!”
乐师被带下去,地上还留着好大一滩血迹,舞女们就站在血上跳舞。
精美的绣鞋染着血,在地上踩出一朵朵暗红的花。乐师们紧张得乱了调子,立刻被管事换掉,到最后连没出师的学徒都上了,初生牛犊,好悬没让皇上再砍一双手。准备好争奇斗艳的嫔妃们也不敢说话了,一个个缩着肩膀坐在位子上,蔫了。
好在,有一双断手调剂后,皇上心情似好了不少,就坐在那儿一杯一杯喝酒,没再发作。
也许宴会只是幌子,他要的是血,因他随口一句话而洒下的无辜的血。
张妄享受自己千辛万苦夺得的帝位,承受他人畏惧的目光,最喜欢轻易夺去他人最重要的事物,以此证明他的强大。
昏君揩油
皇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