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助理、他的妹妹和周涵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对。”
萧潇语气倒是很平淡。“有些人,特别是青壮年人,因为过世得突然,家里人根本没有提前准备好寿衣,于是身穿常服就送去了殡仪馆,再由殡葬师给他们换上寿衣……那么你们觉得,从死者身上脱下来的常服,会怎么处理呢?”
听到萧潇的提问,小助理和周涵都齐刷刷地打了个冷颤,小姑娘则几乎又要吓哭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咬着嘴唇,憋住快要滂沱的眼泪。
“那些衣服,家属们多半嫌晦气,都不会拿回自己家去,而是拜托殡仪馆处理掉。通常来说,那些衣服一般都是直接一把火焚烧了事,但总有那么一些贪小便宜的工作人员,看着从死者身上剥下来的衣服崭新漂亮,颇值几个钱的,就会偷偷打包带走,多半是便宜卖给二手服装摊铺了。”
“天啊!”
小姑娘听得捂住了嘴,抖如筛糠,眼泪再也憋不住,噼里啪啦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哆哆嗦嗦地挤出一句话,“这么说,我穿了……死人的衣服?”
“嗯。”
萧潇回答,“而且你买的这件,应该是某个自杀者断气时刚好穿在身上的衣服。”
他捏着衣服抖了抖,似乎要从里头抖出个什么“东西”来。
“自杀的人怨气极重,无法轻易入轮回。不得投胎转世的怨念和死时的痛苦,会让它们很容易就依附在生前最常用的或是最喜欢的东西上,成为能害人的邪物,视其怨念和阴气的深重程度,有些甚至会变成怨魂,非要害死个把无辜群众,才能通过别人的死亡来平息自己的怨气。”
阮暮灯在旁边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小时候还在阮家村里,没少听村里的老人家们说起自杀的人亡魂难以投胎,非要害死人的事情。
比如说某颗歪脖子树下有个“老吊爷”,会让晚上经过那儿的人遭遇鬼打墙,绕着树直打转。
如果恰好路过的是个刚遇到什么伤心事儿,心情不佳情绪低落的可怜人,则不仅会鬼打墙找不到出路,还会听到它在耳边碎碎念诱劝他寻死,若是心志不够坚定的,甚至会被“老吊爷”诱骗成功,在同一根树枝上吊颈自杀——这就是自杀后的怨魂在勾替身。
“那、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
庄小助理虽然也很害怕,但依然很有担当地抱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妹妹,一边拍哄着,一边哆哆嗦嗦地问道:“如果我们现、现在就把这衣服烧了,还来得及吗?”
萧潇摇了摇头,“很遗憾,那自杀的怨灵,经过这么些天,早就缠上这位小妹妹了,也就是说,已经将她当成了能够宣泄自己怨气的‘替身’。”
他指了指缩在哥哥怀里的女孩儿,“就算把衣服烧了,那‘东西’也不会轻易离开的,反而会因为少了凭依寄魂之物,变得更加狂躁和凶狠。”
“啊!?”周涵瞪大眼睛,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担心极了,“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萧潇这次倒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挑起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抱成一团哆嗦个不停的小庄两兄妹,他沉吟了片刻,低低笑了一声,“其实嘛,如果是在民间,遇到这样的事情,倒是有一个很简单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小庄助理一听说还有救,立刻就跟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似的,松开妹妹,直直地扑了过来,拉住萧潇的衣袖,就差给他“噗通”跪下了。
“萧大师!萧大师啊!”
他急得眼泪都飚了出来,“求求你,帮帮我们,快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吧!”
萧潇呵呵一笑,手腕子一转,使了个巧劲儿,袖子一抽,轻轻松松就从小庄同志的纠缠中挣脱了出来。
“我刚才说的,是在民间没有别的辙儿的时候才用得上的方法。”
他拍拍小助理的肩膀,又笑着指了指自己,“不过你现在遇到的可是专业人士,把衣服交给我们来处理就行了。我们会将附在衣服上的自杀者的怨念好好超度,不会再让它去祸害别人了。”
听说萧潇他们愿意把那件毛大衣带走,还保证能处理好,小庄同志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两脚一软,真的就 “咚”一声给萧潇和阮暮灯直直跪下了,一边口称恩人,一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激动得难以自持。
萧潇从随身带的包里翻出一只编织着金黄色细线的黑丝口袋,把衣服团吧团吧塞进去,夹在腋下就带走了。
他让庄小助理留下来陪他的妹妹,甚至不让周涵送他,只和阮暮灯一起回了住处。
“那个民间惯常的处理方法,你是故意不打算告诉他们的吧。”
回程路上,副驾驶席上的阮暮灯,回头看了看放在后座的装着镶边毛大衣的黑丝口袋,转头问自家师傅。
“嗯,我确实不想告诉他们。”
萧潇一面开车,一面点头回答:“毕竟‘嫁祸于人’这办法虽然很损,但确实简单,尽管小庄和他妹妹看上去是个厚道人,但谁也没办法保证他们会不会动心。”
所谓“嫁祸于人”,大概就是把沾染了邪气和怨气的物件,带到公众场合,比如某辆公交车、地铁或者广场什么的,然后把东西“不小心”遗弃在那儿,只要有谁把东西捡了回去,那便算是把祸事给“嫁”了出去,自己就能解脱了。而至于在不知情之中拿到那件东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则不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