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荣也不是没有吃过程望的醋,毕竟程望实在是个漂亮过分的男人。只是在沈期亲口承认程望不是他小情儿后他也没有再执着。他们除了对方外都有别的床伴,彼此也都心知肚明。沈期没有闲心每一个都对他具体交代,当然,也更没有闲心刻意隐瞒。
黎荣有些时候甚至有些羡慕程望这样的沈期的手下。至少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仰慕着沈期,出现了错处也能够被沈期容忍,同一个阵营,自然可以产生真正的感情,而再亲密的盟友也不会褪下提防,只能试探着交换机密。
他们这些商人,有着奢华的,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生活,自然也必须学会勾心斗角、步步为营。他和沈期都曾年少轻狂地蔑视这样的人生,最后却又都在这样的规则下臣服彻底。
他们生在商人世家,势必接受这样的命运。只是相爱时他们都还太过年轻,以至于来不及明白后果,来不及权衡利弊。
黎荣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沈期的时候,他精致的眉眼已经抽出了未来俊美如俦的影子,眼底却还是少年的灵动。那时的他,不知天高地厚自然就无所畏惧,意气相投的他们自然而然成了好友,又渐渐发展成了爱情。
他们那样认真地规划过未来。他们高中毕业后去美国进修,借读书的名义拖上七八年。在此期间找家里要钱创办自己的事业,再跨洋通知双方家长。到时候黎家的家产再丰厚,沈家的势力再强大,也都拿他们没办法。攒够了钱就去丹麦结婚,两个人安安稳稳到老。
只是再美好的愿景,都敌不过命运女神弹指一挥间的世事变迁。
沈期的父亲一直希望家族能走上白道,只是经营近百年的地下家族,洗白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而这祸就让他赶上了。
沈期父亲在家纵火自焚后的那天,沈期也就此失踪。他消失得那样彻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曾经疯了一样地寻找他,曾经在四处碰壁后绝望得患上心理疾病,可就是在连他都放弃希望的三年后,沈期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那三年沈期经历了什么,与旧时的他相似的任何痕迹都被磨灭殆尽,唯有一副皮囊仍旧昭示着那个少年的曾经。他重新整合了他父亲没有洗白的产业,在金融危机中牟取暴利。沈期这个名字因而重新在港岛广为人知,这一次他靠的只是他自己。
那时的他已全然是另一副模样,仿佛只不过是个顶着沈期容貌与名字的陌生人。他每一分天赐的资本都被雕琢成了最夺目张扬的美,毫不费力地让人神魂颠倒。
黎荣一直觉得,沈期如今的困局很大程度上就是源于他曾经的乘人之危。中央不惜倾举国之力保卫香港,可高调狙击香港的甚至有一个香港人。只是当时的他不把握这个机会,又如何涅槃重生?不在各大家族灰头土脸时高调回归,他又如何重新树立沈家的名声?
1997年的他不过是个郁郁度日的大少爷,沈期却已经是头条的常客与各大家族的座上宾。上层社会佩服他的手腕,平民百姓惊叹他的容貌,“沈期”这个名字一时在香港风光无比。这样一个沈期,自然从没有找过他。
那个时候他对复合已经不抱希望,只是不甘心他和沈期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开始听从父亲的安排进入集团,直到三年后他接管家族,他才重新见到沈期。
第三章 过往如今(下)
邀约是沈期发出的,大意就是希望能与黎先生在接任典礼后小聚。邀请函代写痕迹极为浓重,全篇大概只有最后一个漂亮的签名是本人手笔。
但他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
整场宴会上沈期看上去都心不在焉,斜靠在沙发上独自喝着酒。直到晚会结束他才似乎找回些兴致,理了理领带走进了预定的包厢。
黎荣推开门时沈期已经等候多时。他坐在红色的高档沙发上,眉眼微微一抬:“黎先生。”
黎荣颔首为礼:“沈先生。”
片刻的沉默后,还是沈期打破了僵局。多历练了三年的他自然远比黎荣圆滑,懂得如何让对话进行下去:“还没有亲自祝贺你出任总经理呢。听说老黎先生本来没想这么快就退居二线,只是黎先生之前的成绩太过出色,才决定提前交班?”
“过奖了。黎某资历尚浅,往后还仰仗沈先生指教。”
这口吻实在正式得过了头。沈期微一蹙眉,口吻间带了些薄责的意味:“没必要这么正式吧,黎荣?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熟人。”
熟人?黎荣心里微微一涩,旋即淡淡道:“是我客套了,沈期。”
沈期粲然一笑,仿佛真的很满意一来一回间拉近的距离。他笑其实并不稀奇,只是这一笑似乎夹杂着真心实意,看上去便格外动人:“客气多了也伤感情,不妨聊聊公事吧?”他坐直了身子,眼中的亮光也似乎更盛了些,一言一语无不郑重,“我希望和你交叉持股,你的意见呢?”
黎荣一怔。
交叉持股,这在商场上等同政/治上的国家结盟。他大脑飞速地权衡着利弊:即便沈家靠着沈期三年里一次次漂亮的决策重整旗鼓,但六年前的事毕竟损伤太大,短时间内根基并不稳固。反观黎家,家族主营的是实体经济,金融危机虽然造成了一定损伤,却并未伤到根本。
但沈家有个黎家无法替代的优势:它有强大的黑/道背景,沈期这三年也着力于修补他父亲曾经的势力,建立起了庞大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