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烧尾宴当日,魏王殿下故意提臣,为的就是令陛下发怒。”谢镜愚轻声道。
朕听得实在稀奇。“等等,你刚还不是说魏王不会故意招朕厌弃么?”
“臣确实说过,但臣以为此二者并无冲突。”谢镜愚随即解释,“陛下向来赏罚分明,魏王殿下肯定知晓,故而臣以为,他在故意讨罚。或者说,他不仅仅想为自己讨罚。”
什么鬼,谁没事儿上赶着给自己找堵啊?
朕听得愈发云里雾里。“他还想……”朕本想问他还想为谁讨罚,但没说完就回过味来——若是雍蒙不触怒朕,他为表妹打名声这事儿肯定就揭过去了,毕竟臣下为主上充实后宫算得上正经事,即便朕不爽也不能发作;但雍蒙不仅做了,朕暗示后还坚持不改、愈发得寸进尺,真是如谢镜愚说的,摆明了讨罚。拈酸吃醋都说不过去,毕竟他那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真正心情……
自己搞不定的亲戚就要朕来搞定,朕不出声地骂了句粗话。“魏王这是要朕帮他把恶人全当了啊!”
对此,谢镜愚明智地不发表意见。
朕气呼呼了一阵,而后慢慢冷静下来。若这是真的,雍蒙需要的是让杨昭容及杨家人看清形势。他做不到,谁做得到呢?显然只有朕发飙了。
这真是虎口拔牙,朕一边嘀咕一边问:“这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魏王殿下近日实在反常,臣大为不解,便设身处地地替魏王殿下想了一想。”谢镜愚道,“作为皇子,不想荣登大宝不太可能;可作为臣下,谋上是要掉脑袋的。若臣明白、亲人却转不过弯,为防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说不得要上一些非常手段。”
听了,朕不由冷哼一声。雍蒙这哪里是非常手段,根本是找死手段!“他就不怕朕真弄死他?”
虽然这是气话,但谢镜愚闻言竟笑出了声。“陛下不是那样的君王。”
怎么着,你们现在一个个都知道朕立志当明君了是吧?
再也控制不住,朕白了他一眼。“那你说说,今后要怎么办?”
谢镜愚沉吟了一瞬。“臣想先知道陛下有何打算。”
朕本来已经计划把杨家人给雍蒙表妹看好的女婿备选指给别人,如今想想还不够,得更严厉地断绝那些人拉帮结派的可能,好让他们彻底死心。
听朕说完一二三点,谢镜愚又思索了一会,而后颔首。“陛下这些足够了。”
足够?朕斜眼看他。“谢相确定么?”
谢镜愚自然听得出朕在暗指什么。雍蒙之前没察觉,那就罢了;今后又要怎么处理?“陛下是否认为,这是个如同当年的两难选择?”他轻声问。
“谢相觉得不是?”朕又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他。
“似乎很像,”谢镜愚坦承,话锋又一转,“但魏王殿下不是当年的臣,陛下也不是当年的陛下了。”说着,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然后?”朕瞧着他,没动作。
谢镜愚走到朕身前,定定地瞧着朕,忽而粲然一笑。“臣相信,英明神武如陛下,肯定有的是办法。”随后,他伸手按上朕的后脑勺,将朕拖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吻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份儿奉上,大家晚(zao)安
第69章
虽说朕准备好了处理雍蒙这事接下来的问题, 但其后的个把月里,雍蒙似乎变回了之前的他, 事事都处理得滴水不漏, 几乎没人比他更像一个鞠躬尽瘁的臣子。就算朕让杨家接连吃了三次闷亏,他也像是没察觉,绝口不在朕面前提起。
如此一来, 朕对他做的预备全打了水漂。可若是他愿意这么继续,朕也乐得假装不知道。
若说此事还有哪里够不上完美,那定然是杨家给雍蒙表妹物色好的女婿人选并不适用于党和女儿。他们挑人家的嫡长子不算,还偏偏相中了独苗。要门当户对的人家只娶一个儿媳已经不容易,独苗更是白日说梦。加上年岁差距略大, 朕只能打消之前的主意,给那两家各自指婚便了。
朕以前少管媒妁之约, 如今一连指了两个, 众臣纷纷觉得这是要开纳后宫的征兆。一时间,此类折子像雪花一样飞上了朕的桌案。朕自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而后再吩咐宗正寺主领此事。毕竟朕打算只选个把人,若是前头动静太大、之后肯定不好交代, 朕免不了叮嘱他们低调行事、绝对不能扰民。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番,七夕到了。
虽然朕有空的时候就微服出宫,但除了前年雍至做邀的那次,朕还没在七夕时这么做过。七夕乞巧, 祈求婚配好;往年朕没觉得有什么必要,今年却是不同了。
听闻朕要出宫, 谢镜愚自然相陪。
若要说七夕最热闹的时候,自然是在夜里。以彩布结成高楼,可容数十年轻女子登临其上;陈以瓜果酒炙,以祀牛女二星。清商相闻,宴乐达旦;放眼望去,万人空巷。
随便想想就知道,这日子里俩男人去吃饭有多么打眼。为免引人注意,朕与谢镜愚都预先填饱了肚子,约好随便溜达一圈。
虽然两边碰面的时候华灯初上,但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很多了。再加上今日灯笼并不像上元时那般不可计数,被看清的几率便愈发降低。用不着席帽遮挡,也用不着躲躲闪闪,朕心情极佳,光顾了朕平素里绝不会多看一眼的小摊不说,还随手买了不少东西。
谢镜愚初时估计觉得朕只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