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斩钉截铁答道:“周曦是周曦,周昶是周昶,兄长经纬天下,风光无限,我看得多了,却是与我没有关系。”
聂铉笑了一声,收回了手,说:“那你自己起来。”
周昶拂衣起身,道:“谢陛下。”
聂铉端起酒盅眯着眼细细品着,笑道:“景阳,朕手头确实缺人才,尤其是精擅水利工事营建的,你也知道,士族子弟崇慕文学清贵,寒门子弟又哪里学得这个。但朝廷抡才,不是儿戏。你既然不愿意被人看作是周大丞相的弟弟,那就要按规矩来。”
周昶微微欠身,道:“请陛下吩咐。”
聂铉笑了笑,说:“坐吧。景阳可会写策论么?”
周昶轻轻点了点头:“虽说文学一道不算出众,有心出仕,做不得诗词,策论总是能写的。”
“回去仔仔细细想想,梳理梳理,不是才从荆州回来么?写个劄子吧。”聂铉将酒盅放下,似笑非笑地端详着这个相貌出众的青年:“议荆湖治水十事疏如何?可能写出来么?”
周昶抿了抿唇,道:“自当尽力而为。”
聂铉笑了一声,向他看去,一双漆黑的眼睛生得fēng_liú模样,盈盈含笑,说得却是:“只是尽力而为可不行。”
“劄子写得好,工部的水部员外郎老迈颟顸,朕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正好叫他回家含饴弄孙去,这个水部员外郎,便由六郎你来做。”
“若是写得不好,那二十八卷天下山川水脉图,朕既然说了送你,自然不会食言,至于旁的,便万事休提了。”
水部员外郎,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以导达沟洫,堰决河渠,从六品。
比周昱的翰林待诏还高出sān_jí。
周昶用力地点了点头应了声:“谢陛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
聂琪懒洋洋地歪在榻上,漫不经心地剥着松子,十分疑惑地斜睨着皇帝:“陛下最近可是清闲得很?怎么好像镇日无事可做的样子。”
聂铉低头看着手上的奏疏,有点想打人:“小皇叔哪里看出朕清闲的?”
聂琪轻轻地笑了一声:“你若是不清闲,整日找你家小皇叔我来陪你聊天,扰我清修。”
聂铉向他挤弄了一下眉眼,生动fēng_liú:“整日清修有什么意思,你皇侄儿我不好看么?若是觉得没意思,朕看完手头这些折子,回头一道上去参房中术去。”
聂琪差点把手里的松子壳扔到皇帝脸上去,那fēng_liú俊秀的面孔都好像笼上了痞气,帝王气度当然无存,只剩下没脸没皮的劲儿。
聂铉见他这样,轻笑了一声:“小皇叔还怕羞?”
“自然不比皇帝陛下。”聂琪懒洋洋地道:“听说温子然出外之后,朝中的大臣们为了争他腾出来的那个户部尚书,好几个数得上的世家,打得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本王在府中不问世事都听说了。”
皇帝抬起头,笑得意味深长:“就是要他们咬。”
“父皇打压世家,抬举寒门,倒叫世家这些人抱起团来了。”聂铉搁下笔,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可自朕继位,先前那些日子,久病缠绵,又荒唐了些。父皇呢,又在东宫里头安插满了世家的人,”
“世家本就势大,如今又学会了同气连枝,不给他们找点由头生生嫌隙,这天下,还会是我们聂家的么?”
“朕可不想给人做傀儡,何况朕身子骨不好,不知什么时候撒手去了也未可知,浚哥儿才多大,一不小心怕就被世家把持去了朝政。”
“所以朕现在就要他们生嫌隙……要他们学会,什么叫君为臣纲,什么叫听话。”
聂琪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世家以周曦马首是瞻,陛下怎么不拿周曦开刀?”
“周曦聪明,能干,心气也高。聪明的人会审时度势,能干的人能把事做好,而心气高的人,才不会做出太下作的事来。”聂铉咂摸了一下,笑道:“而且他太精明了,针对他,太累。既然如此,何妨先拿那些蠢人开刀?周曦是成了精的狐狸啊……小皇叔你看,那些人为了个户部尚书,争得面红耳赤。周曦的妻兄陈枫,原是司农寺卿,才干人品都算是很拿得出手,本来他若下场争,多半就会是众矢之的,得要周曦用自己的威望去压服世家,这便是周曦和世家的嫌隙了。可惜啊,周曦一点都不蠢,这一次争户部尚书,他根本没让陈枫下场。”
聂琪挑了挑眉梢,饶有兴味:“哦?户部在六部,仅次于吏部之下,与兵部齐头,户部尚书何其贵重,他倒有魄力不要?真不知陈枫怎么就肯听他的。”
聂铉哼了一声:“他当年能让陈枫招秦轩做女婿,如今就能叫陈枫不要这个送到嘴边的户部尚书。他们自己家的事,朕如何理会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呈送邸报的太监到水榭边的时候看见,皇帝正坐在水榭边看大皇子演练礼仪。
大皇子聂浚今年六岁,生得玉雪可爱的好皮相,沉静安详,正一板一眼地演习见外臣时候的礼仪。
自从去年皇帝动念要立太子之后,便一直在叫礼官教习大皇子的举止礼仪,生怕太子出阁读书后因为行止有差,在群臣眼中失来威信。
过年的时候,还将已经过世的皇后留下的唯一女儿明玉公主养在了淑妃宫里。
皇帝如今对后宫的态度十分淡漠,皇后难产过世的时候皇帝正重病不起,到如今也一年多了,只是皇帝自从痊愈之后便不怎么宠幸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