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太岁从来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天罗子急得四下踱步,心乱如麻。好在说太岁根基深厚,饶是那样重的伤,仍是一日后便转醒,他转头,入眼便是守在他床前的天罗子。
也许是他目光太过灼热,撑着手肘打盹的少年也醒了过来,但见说太岁清醒,天罗子不顾会有人前来,一把抱住了他:“师父,你终于醒来了,你吓死我了。”说太岁抿唇:“我不是说了,我没事。”
天罗子起身递给他一杯清茶:“师父你啊,我看到山龙先生为你疗伤,只是看着就很痛,你一声未吭,难道我就不知道你会痛了吗?你是人,不是神,就算你在我心目中再厉害,我也不觉得你什么都能做到,这次任务失败,与你无关。”
得到少年的宽慰,说太岁难得不曾嘴硬:“我要一会山龙隐秀。”天罗子按住要起身的人:“等会我去叫山龙先生过来,师父你还是伤患,不可妄动。”说太岁愣了愣,而后失笑道:“好。”
天罗子因伤体未愈需疗养,说太岁醒后便被荷叶禅师强行带去休息了。说太岁缓声道:“只可惜未能阻止玄嚣得到音土,未来苦境将陷入魔封惨境。”山龙隐秀反问:“你很担心吗?”说太岁抬眼,一派通透:“天下不是我的责任。”
神思附体的山龙隐秀似乎也明白说太岁所言,阎王布局,正一步步走向中局。他道:“你应该很清楚,天罗子没有死,玄嚣等森狱皇子不会轻易罢手,你必须先取得两项物品。”
“一者,苏银水所制成的变体兵器,二者,阎王的第十九张脸皮。你往荒芜之根,寻找漂鸟少年跟他说皮下真相,他自会将脸皮交给你。你一见便知,这张脸皮,是谁的脸孔。”
“你的话,让人生疑。”“很多事情并不需要答案,你只需要清楚,自己想做的是何事,就可以了,这是你承接阎王密令的初衷。”说太岁凝眸:“我并不需要你解释,接下来的事,也许你早已猜到,我只要天罗子活得平安快乐。”
他却不知,没了说太岁,天罗子永远都不会快乐,他的喜怒哀乐,皆系在了他的师父一人之身。所以他也不知,失去他之后,天罗子的路,走得有多苦,这个世界,对天罗子从不美好。
说太岁一路沉思,寻到漂鸟少年,阎王的第十九张脸皮,竟是天罗子的面容。心念电转间,许多谜团似乎有了答案,“这张脸皮确实为天罗子带来一条生路。”却是他自己的死路。漂鸟少年摇头:“你的眼神充满悲怆,我不喜欢。”
说太岁取下阎王鞭:“记得你曾经说过,我救你一命的恩情,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向你讨。”“没错。”久远前命数的互易,竟让阎王鞭有了转主的机缘,“这条鞭所承载的任务,只剩最后一根骨头,如今,我要你代我承起这阎王鞭最后的任务。”
漂鸟少年疑惑的看向神色归于平静的人:“为什么?你做好了什么样的觉悟?”说太岁负手:“这份恩情,待你完成这个任务,便两清了。”他将之后的计划一并说给了漂鸟少年知晓,如同托付遗言。
漂鸟少年闻言十分诧异:“为何你要选择这条路?士为知己者死?值得吗?”说太岁将阎王鞭交给他,神情淡然:“也许值得,也许不值得,但我的选择,非是为这样的忠诚。”
“是为了天罗子?你待他,不像寻常师徒,他十分依赖仰仗于你,你若有失,不怕他出事吗?”说太岁敛目:“所以不管如何,我都必须这样做,只有历经痛苦,方能有成长,我能做的,只是为他争取成长的时间。”
“说到底,你的觉悟,全数皆是因为天罗子一人,这样重的情,你不怕他担不起吗?他仍少年,你不想亲眼看见他能成长到何种地步吗?”“我相信他,这对我和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无关值不值得,我原本,也不能再久留他身边。”
漂鸟少年轻叹:“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神情,今日你所托,我会做到,只是天罗子,我却不能替你看顾。”说太岁轻声道:“多谢,天罗子有佛乡为靠,只要他跨过了我这道坎,他的人生将大有不同,直至今日我方才明白,原来他成长之路上最大的阻碍,竟是我自己。”
“这只是你所以为,对天罗子而言未必如此,我看得出,他对你的心,坚如磐石。”“他太重感情,容易受感情左右,而我这个玈人,最缺的最企盼的,也是感情。今生有他那般挂念,已经足够了,我并不贪心,也不想奢求更多。”
最后,漂鸟少年道:“保重,虽然我知,你并不需要。”说太岁含笑应道:“多谢。”他的背影悲凉却坚定,每一步虽走得复杂,却不曾停下。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他将陪天罗子,走完最后一段路。
☆、相护
法佛光耀,法钟弥远,一个福灵心至的人,凭着胸口的一腔热血,在远离战嚣的佛乡深处,敲响一段段洗去战念的钟声,敲响一段段,开启希望的谛听,这份佛缘,天罗子欣然受之。
说太岁怀揣着天罗子的脸皮,再度来到曾居住过的河岸,彼时,天罗子仍是孩童,不知世道险恶,在他庇护下,成长为了纯真的少年。而今,天罗子悟得佛法,早已不是他记忆中需时时忧心的稚子了。
沉思间,魄如霜寻上他,玄嚣擒得倦收天,要挟魄如霜以天罗子交换。得知此事,山龙隐秀众人难免担忧倦收天安危,说太岁凝眉,寸步不让:“我知晓倦收天对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