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能量已消耗殆尽。上班的上学的晨练的早起的鸟儿都走了,太阳高高挂起。
卖得差不多啦,小贩想,都九点了,该走咯。
当他准备收拾收拾离开的时候,又一个顾客来了。
“还有饭么?”
小贩抬头一瞧,嚯,一个潮人。
这位爷扎了一头小辫儿,一身黑t黑裤,跟电视明星似的。
“这……还剩两个包子,菜馅儿的,您要不?”
顾客掏钱买了,几张皱巴巴的一块钱。他拿着包子,蹲在街沿儿上便啃起来。
啃了一口:“怎么凉了?”
“对不住,放时间太久了,我这还有一点粥底,给您肴一勺?”
小辫儿答应了,端着纸碗,吸溜几声小米粥就见了底。
小贩想,这恐怕也是饿极了。
没顾上和客人搭话,另一个街区的哥们儿给他发了个短信:东边风向有变,扯呼!
城管从东边包抄过来了,小贩心中一凛。他赶紧收拾铺子,没顾上再跟这位客人聊上几句,推着手推车急吼吼地走了。
肖梧蹲在地上,开始盘算下一周该怎么办,这问题太现实了,现实到他得考虑离开这里。
四个早餐钱能买到离开这片区的车票,十天早餐钱能买到离开这座城市的车票,三十天的早餐前能买到离开这个省的车票。
你打算去哪里?
镜子里的家伙问他,你想去哪里?不不不别说了,我知道,你去哪里都没用,最终你还是得回来,回到最初的地方,这里只有老人和失败者。
白天,肖梧猫在房子里弹琴。他最近在写一首歌,旋律已经成型,词还是没有头绪。
地毯上摊了一堆纸片,上面是零乱记的句子。肖梧也不清楚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写的了。他有个习惯,喜欢随手记点什么,然后把纸条放到一个铁皮盒子里,像时光胶囊。过几年再打开它,会发现很多有趣东西。不管走到哪儿他都会带着这个盒子和吉他,从没变过。
2007.9.26
今天看到一只傻狗,一个姑娘撞到它,狗被撞得晕晕乎乎,姑娘还不住地跟它说抱歉,哈哈。
2008.3.2
喝醉是对自杀的刻意模仿(克尔凯郭尔)
句子像浮标,一次又一次浮出水面,又隐入黑暗。
活着也不过是不同层次的恐惧
2010.1.1
我的啤酒喝完了,e
肖梧翻着这些字条,没找到什么能带给自己思路的点子,思路倒越跑越远了。当他聚拢起思绪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
“喂,老木是你么?”
“是我,乔托。”肖梧听到电话那边遥远又熟悉的声音,右手拇指一动。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瞎混,”肖梧跟他打马虎眼,“你呢?”
“也是啊,东搞一点,西搞一点。”
肖梧听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还搞地下呢?”
“随便玩玩,跟了个乐队,混得还成。”
肖梧一听乐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别是要来这儿做巡演吧?”
那边一听也乐了:“肖半仙,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哪里?几号?我去捧捧场。”
“十一月五号,晚十点,愚公。”
“得令,回见。”
“诶诶别挂啊,咱俩叙叙旧。”
肖梧笑:“有什么好叙旧的,见面再说,长途话费贵着呢,再说这都几点了我还睡不睡了?”
“行行,等见面你请客啊。”
“好,不让我请客我跟你急。”
“ok,那回见啊。”
“回见。”
肖梧挂了电话以后,在房里坐了很久,乔托那头隐约传来的乐声让肖梧知道乔托的双脚还在那个圈子里,一如从前。但自己如今半只手臂已挂在现实,难以抉择。
?
☆、三
? 三
肖梧已经两三年没来过现场了,和他心脏隐隐产生了共振,好似一把不停锤击他胸口的钝器。旁边一个老炮听h了,含了一口酒仰起脖子朝台上主唱喷去。可惜主唱离太远,酒落下来,纷纷扬扬撒了肖梧一脸。
肖梧抹了把脸,眉头跳了跳。
乐队逼近□□,后面的人不断向前涌动着,可能后面有人在玩,肖梧懒得回头看。但这会儿,随着主唱死嗓音量的加强,一个光头直接冲上舞台,给主唱来了个熊抱,末了高喊一声”!”,高举着金属礼就从半米高的舞台上跳下来。
卧槽,肖梧看着正对着自己跳下来的那个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的身躯,内心濒临绝望。
演出结束后,肖梧靠在l大门外的墙壁上抽烟。乔托给他发了条短信。
人呢?
肖梧键盘按得飞快:正门外,不急,你先忙。
人们从l三三两两地走出来,脸上舒畅余热未散,带着烟味、臭烘烘的汗味和杂牌啤酒的味道。
肖梧看着这些人,回想起五六年前自己也曾是他们中的一份子,穿一件fcord的黑卫衣,两三句话间爆出火星粒般的“牛逼”。
现在这些东西都属于别人了,潮落后,只剩下贝壳一样的脏辫,标志着他曾拥有过的反骨。
夜色里,人们三三两两地散了。一个年轻人被他的同伴扶着,靠在一棵行道树旁,表情痛苦,“哇”地吐了一地。
同伴看起来很焦急,但除了拍拍他肩膀,低声询问他的情况外,不知该做些什么。
年轻人脸色发白,手紧捂着胃部,但仍安慰着他的同伴:“没事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