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让他伸平胳膊检查,还调笑着说:“小子皮肤真白净,面皮子也不错,将来富贵了,可别忘了叔叔。”
沈奚靖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他咬着牙,依旧没说话。
那叔叔见他不知趣,冷哼一声,倒也没为难他,让他穿了衣裳出来。
云秀山已经等在外面,瘦小的少年站在逆光位置,脸上表情晦涩难辨,但沈奚靖却知道,他必然跟自己一样,难堪,压抑,痛苦也麻木。
“走吧,”云秀山叹了口气,过来拉沈奚靖回了屋子,“今日无事,我们好生歇着吧,等过了这几天,怕是再没这等悠闲时光。”
因为筛选的人数众多,所以管事叔叔们也没空管这些上选的少年,只让他们待在屋里,除了食饭如厕,其余时间都不得出来。
云秀山和沈奚靖因第二次筛选的事情,心情都不是很好,索性整天躺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其他的少年都很抱团,拉帮结派坐在一起,上虞来的其他孩子都知道他们的身份,没人愿意跟他们玩,于是云秀山和沈奚靖就被孤立了出来,镇日只有他们两个在一处,倒也乐得清闲。
这两日过后,又有二百多个少年被筛选下去,这时只剩下七百来人。
沈奚靖他们屋子也少了五个人,变得宽敞起来。
第四日和第五日主要是工行言听等方面的检查,他们需要会基本的点茶,缝补,布菜,洗衣等等工事,行要端正,言要利索,听要敏锐。
这一条对于沈奚靖和云秀山来讲,比第二日的那次真是容易得多,当他们听到管事叔叔那句“留”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五天的筛选结束了,最后入宫的只有六百三十七人,他们一早便被叔叔们叫醒,拿着属于他们的那张号牌,带着自己的包袱,走入玄武内门。过了这一道门,他们才算真真正正入宫。
沈奚靖进了门后,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那破败的宫人所。
那里已经恢复了冷清与宁静,在一整座宫里,只有宫人所是青墙青瓦,远远看去,灰蒙蒙一片。每一年,每一朝,不知有多少宫人在这里来来去去,很多人都已经成了深宫中的亡魂,他们似乎也盘绕在宫人所里,看着年轻的孩子一个个进去,很多人,再也没有出来。
“我们,还会出来吗?”沈奚靖轻声问着。
云秀山默默他的头,低声回他:“会的,谢哥和彦哥,都在等着我们。”
六百多人的队伍很长,他们断断续续走着,一直到了宫北一处极大的花园才停下,管事们让他们排好队,便开始拿着一本名簿念了起来。
实际上,这一路上的两个月包括万溪与帝京的十几日,这些管事叔叔们一直在观察他们,在第五日三选结束后,便马上凑在一起,给他们派了不同的去处。
圣上如今只有十岁,一个宫侍都无,他们去的,多半是尚衣局,御膳房或者各位太侍的宫里。
果不其然,尚衣局、尚工局、浣衣局、尚林局及御膳房这些局所要去大部分人,那管事口齿清晰,语速不快不慢,不多时便念完五百多人的去处。
剩下一百多人依旧在原地傻站着,沈奚靖和云秀山都有些紧张,他们都见过柳太帝君,此时最不希望的就是去柳太帝君的慈寿宫。
沈奚靖和云秀山神经极度紧张,突然,那管事念道了云秀山的名字:“周太淑人宁祥宫朝辞阁,云秀山,赵之宇,左文。”
云秀山愣了愣,他赶忙答一声:“诺。”便出了队伍,被念到名字的人是要先走的,虽然云秀山十分不放心沈奚靖一人,但也没有他法,只得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说实话,沈奚靖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他和云秀山没有分到一处。
这是自然的,一下子入宫这么多人,他们两个极有可能被打乱,到不同去处。
沈奚靖又默念一遍周太淑人宁祥宫朝辞阁几个字,想着有机会,定要去找云秀山。
大梁的宫侍品级并不很多,最高等自然就是帝君,往下一次是贵侍,侍人,雅人,淑人,采人与没有品级的宫人。
雅人最低一品是从四品,所以,只有雅人往上才可以被称为侍君,其他则只能叫小侍。
这个周太淑人,都当了太侍,品级还只是淑人,可见先帝在世时,品级也不高不到那里去。
小侍并不是一宫主位,所以宫人定额也并不多,因为筛选下去的少年很多,也只给他分了三个年龄偏大些的,好能忙活过来。
云秀山走后,沈奚靖更紧张了,约莫又有八十多个少年被分到零散的宫里,有的有人居住,有的则是空置。
剩下的三十来个少年皆有些着急,眼看没什么人了,那管事依旧不紧不慢念着。
突然,柳太帝君的名讳钻进沈奚靖耳朵里,他立马精神一震,细细听那一个个名字。
因柳太帝君是先帝帝君,因此他一人独局于太帝君才能住的慈寿宫,需要的宫人较多,那管事一口气念了二十几个名字,才停下,喝了口水。
沈奚靖心中一松,没有他。
边上一个年岁有些大的管事立马上前说:“咱家是慈寿宫的管事,到了太帝君面前,切记少说话多做活,太帝君极为慈祥,定不会亏待你们。”
那二十几个少年面露欣喜,都高兴地跟着走了。
沈奚靖往两边看看,只剩下他们六个人,其中竟有那杨中元。
念名册的管事叔叔放下茶杯,一口气把他们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