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在这光中被拉的很长,很长,直到转过了一个弯,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总之是过了很长时间,莫欣然以要看护他的第一个病人为由,向方然提出了申请,请将他暂时调离309病房,直到那个孩子健健康康地从医院离开,莫欣然才重又踏进了309。
和以前一样,他轻轻地推开了门,那一刹那,满室的阳光给他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的耀眼,他不禁用手遮住了眼,渐渐适应了之后,才放下了举起的手,眨了眨眼,准确地找到了林寻的身影。
窗边,似乎是林寻最喜欢的地方,他一只手撑着窗台,一只手在合着的窗上描绘着什么,一圈一圈的,直到那明净的窗上印下了一个字‘滔’。
莫欣然有种心底的钟声被敲响了的感觉,他默默地走到林寻的身边,一手合上那停留在‘滔’字的最后一笔的手上,轻声道:“林文滔是不是很喜欢站在这扇窗口?”
林寻回过身,看向了莫欣然,幽黑的瞳中除了那零星的一点亮光,就只有一片黑,似山水画中的墨黑色。他专注地看着莫欣然,直到那眸中的亮点褪去,就像是穿越了几亿光年却找不到寻找永恒的失望,就连那漂亮的墨黑色也褪了去,成了一片暗灰色。
“你为什么总喜欢站在这里?”莫欣然不死心地问。
林寻终于有了反应,他缓慢地摇了摇头,又转回了身子,对了窗中自己的影子道:“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小滔的地方。”
就在莫欣然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林寻地开口,令他欣喜若狂,他赶忙又追问:“能给我讲一些你们之间的故事吗?”
“故事?”林寻讽刺地声音一下子刺进了莫欣然的心里,“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故事,只有梦!”
(五)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故事,只有梦!”
这句从林寻口中得到的唯一的一个答案,让莫欣然心中很不是滋味,一种说不上来的苦涩的滋味。
那之后莫欣然和林寻之间就再没有交谈过,但是他们之间却出现了更为平和的感觉,林寻依旧是站在窗边,而莫欣然也只是坐在一旁,翻翻手中的资料或是思考,毫无内容的思考。
渐渐,冬天来了,房间内暖气呼呼地散发着热气,靠近的窗户被蒸得雾蒙蒙一片,让里面的人看不清外面的雪景,也阻挡了寒冷对屋内的侵袭。
披着一件白毛衣,林寻第一次没有站在窗边,而是和莫欣然并排坐到了一起,但是目光依旧是呆滞的,没有焦距。
就在莫欣然放弃了对林寻会开口的期望之后,林寻竟真的开了口。
“我们从没有机会一起看这冬天的雪。”
莫欣然没有说话,他不想打断林寻好不容易才开的口。
“我们相识在春天,而小滔却死在了刚入秋,我们仅仅相处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若是从前,我是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在短短的半年去爱上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孩,根本想象不到的……”
林寻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莫欣然听不到了,他忙抬头,却见林寻双手抵着头,在努力地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莫欣然见情况不对,问。
“我想不起来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林寻痛苦地说。
“你要想些什么?”莫欣然知道这对林寻来说虽然残忍,但却是唯一了解他的病情的机会。
“小滔,小滔是谁?我怎么会想不起来了呢?”
林寻的回答让莫欣然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林寻会将林文滔淡忘,自他的全部生命中淡忘,就在他每日的思念中淡忘掉。
安抚着林寻,直到他渐渐平静了下来,睡去……
莫欣然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科室,无人的科室是那么的空旷,尤其是在窗外漫谈飘雪的季节,更是苍凉。不知是什么原因,莫欣然偷偷地打开了方然忘记锁的档案柜,找到了林寻的那一袋,翻看了起来,屋外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吓得未来得及多看什么的莫欣然急忙将档案放了回去,匆忙中,他看到了林寻为林文滔买下的房子的地址。
驾着车,寻着记忆中的地址,莫欣然找到了那所忆满林寻和小滔的梦的房子,白色的房子。
车子直接开进了未锁的大门,轧上了焦黑的土地,即使覆上了一层白雪,依旧清晰可见的焦黑。走下车,推开房门,一室的尘土扑面而来,莫欣然用手挥去眼前的尘粒,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来到露台,一张看起来很是舒适的躺椅是露台的唯一装饰物,伸手在上面清理出一小块坐的地方,莫欣然就着眼前的视野望了去。
白色的雪花依然飘落,却在这片土地的上方形成了一种云雾缭绕的动人之美,就在莫欣然欣赏着这美景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那焦黑的土地上似乎闪着一丝淡紫。
他飞快地冲下楼去,来到院子里,不停地在地上找寻,直到在一块石子的下面,他找到了一株紫色的竟没有凋谢的薰衣草。
他轻轻将它连根拔起,收入车中,带着满心的惊喜,离开了这个白色的梦。
(六)
踩着轻快的脚步,轻车熟路地走进了309,推开门,莫欣然献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爽朗的笑让林寻忽视不得,他也难得地向莫欣然打了个招呼。
“猜我发现了什么?”莫欣然像一个急于献宝的孩子般急切地说。
“……”林寻摇了摇头。
“你看!”拿出一直藏在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