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您的心意我领了,礼物还是请您收回去吧。”李振师恭恭敬敬,向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宗舒把嘴一撅:“连个小礼物都不愿意收,又不是要吃了你,你这么讨厌我啊。”
“没有,只是我的身份收您的礼物,不合适。”
“你的身份怎么了?你给我爸工作,又不是给我工作,我们是朋友呀。”宗舒不依不饶,都快把李振师逼到墙角了。
何煜珩都看不下去了,推门进去劝李振师:“你就收下吧,小姑娘一点心意,宗闻不会有意见的。”再说了宗舒那跟她爸一样的倔脾气不达目的不罢休,她从小就喜欢李振师,这家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李振师争辩不过,只好伸出双手接过,对宗舒鞠躬道谢。
“你这人怎么这么木讷呀,一个礼物还得鞠躬,不是早告诉过你不用对我这么严肃嘛!”宗舒边说边要上去拉李振师。
何煜珩看她那急脾气,朝她招手,“小舒,别打扰人家干活了,来,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蛋糕。”
宗舒知道他的意思,只好拍拍李振师的手臂然后跟着何煜珩出去了。何煜珩看着她吃蛋糕那一脸幸福的样子,给她递了张纸巾。
“你呀,还是这么急,都快把人逼到墙上了。”
“哎,我就是见不得他那副严肃样子嘛!就是个小玩意儿而已。”
“还喜欢他呢?”
“嗯呐!我可是很专一的。”宗舒一脸自豪。
“你还这么点大的时候就说要嫁给他,”何煜珩用手掌比了个高度,“还真够有毅力的啊。”
“我很认真的!就是喜欢他嘛,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
“好好,有喜欢的人是好事。不必这么着急,慢慢来。”
“您是好耐心,可这都多少年了,每次李振师见了我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宗舒把玩着叉子,把剩下的蛋糕戳得烂烂的。
何煜珩笑着拍拍她的发顶,“你还年轻,时候未到而已。”
宗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吃完蛋糕跟何煜珩闲聊几句就一头扎进房间里了,何煜珩问她在忙什么也遮遮掩掩地不愿明说,他心想果然是女孩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何煜珩跟宗闻说了要去字画展的事,宗闻没多问就让他去了,这让他有些意外,宗闻的控制欲特别强,恨不得把他拴在身边。宗闻本来是想多问几句的,可是想到最近何煜珩对他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总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问他也不说,那干脆先冷处理一下,也算给他点个人空间。
宗闻想让人把何煜珩送到展馆,却被拒绝了,何煜珩自己开车去的,还开的是那辆他自己买的小本田,平日里停在都是豪车的车库里格格不入。宗闻给他买过几辆好车,想把那辆本田卖了,何煜珩却说你也不缺卖辆车的钱,就留着吧。虽然他很少自己开车,但只要是开了,通常都是开那辆不起眼的本田。
显然李文挚就在门口等他,难得见那个内向的男孩笑得露齿,领着他进展馆,细心地给他讲解每个展品后的故事。
“这是,元好问的真迹?”何煜珩在一幅不起眼的字前停住脚步。
“哦,这个啊,不是他的真迹,后来人写的。也不是很特别的作品,就是我爸有次去旅游,在一个本地人家里收的。”
“字倒是很清秀,像是姑娘写的。”何煜珩凑近了看,笔调婉转似有清淡愁绪,却连署名都没有,“这词,可能真得由女子来写才更有韵味深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身后传来人声,何煜珩回头,是李文挚的父亲,递给他一杯起泡酒。
何煜珩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意思一下,“谢谢。李先生也喜欢读元裕之?”
“嗯,可惜了,读的人不多。”
“他的诗词不是最佳,评论倒是更出名些。现在教学里面很少涉及到辽金的诗词和文学,也就他们这些读文学系的孩子,我还能讲讲,也不知道他们乐不乐意听。”
李文挚忙点头,“何老师的课我都喜欢。”
李寅拍拍儿子肩头,跟何煜珩并排站在那副字前,“这幅字是我偶然收的,何老师喜欢?”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哀伤,哀在词句,伤在人心,不用力过度的绝望,这种恰好最伤人。”
李寅看着何煜珩线条精致的侧脸,眼神和微翘的嘴角中似有深意,“何老师对悲剧的情感很有见解。”
“不敢当,看着玩玩罢了。李先生呢?为什么喜欢这首词。”
“情为何物,活了半辈子都没搞明白的事,却每次听到这几句都觉得心闷,总会想起这孩子的妈妈。”李寅揉揉儿子的头发,李文挚却稍稍低头找了个托词就走到另一边去了,似乎很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雁丘词》写的是殉情的男女,李文挚的母亲料想是不在人世了,何煜珩自知戳到了别人的伤心处,“抱歉,我不该提的。”
“不打紧,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就是文挚很想他妈妈。”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李寅转而问何煜珩:“何老师呢?成家没有?”
要说成家过日子,他和宗闻也算得上了,可是有时想想,自己更像是被宗闻豢养起来的宠物,便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