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一愣,琢磨了几秒,才不确定的问,“您的意思是,你想换疗养院?”
“不,不是,”顾即顺带还摆了摆手以示清白,“我自己可以照顾我的父亲,我不需要疗养院。”
负责人为难极了,“顾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前期有一个合同,如果要退款只能退三分之二,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顾即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退了这次的办理,却没想到还有这个条约,不禁惴惴,犹豫开口,“多少?”
“您等等,”负责人说着起身走到房间的办公桌,翻来覆去找出一份资料,又折回来坐下,递给顾即,“这是你办理的范围,您看看。”
顾即打开合同书,其余内容没怎么看,直奔主题,将里头的办理的业务粗略算了一下,一个月将近五千,那一年的数目......
顾即抿了下唇,脸色凝重起来,抓着页面的手稍紧,定定的看着负责人,“我现在可以申请退款吗?”
就算只有三分之二,能回来一点是一点,至于剩余的,他会想办法还给林景衡。
负责人又好言相劝了几句,可顾即的态度很执着,他也无法,只得说,“那行,我与上次来办理林先生联系一下。”
顾即愣了愣,想钱是林景衡出的,自然也要通知林景衡,也就没有反对。
这时候,房门却轻轻被人打开,顾即抬头看去,身体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随即慢慢站起身,来人是林景衡。
负责人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立马喜笑颜开,招呼着林景衡进来坐。
林景衡看向顾即,“能谈谈吗?”
顾即本意也是想和林景衡说明白,就点点头,跟着林景衡出去。
门关上,外面又是一片冰冷,原先走过来的走廊似乎在一瞬间变长,顾即沉默着,斟酌如何开口。
林景衡声音轻轻,“去车上吧。”
顾即说好,于是两人一路无话走出疗养院的大门,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刹那,顾即骤然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向他袭来,他下意识的缩起肩膀,整个人窝在座位上。
车里的暖气还没有驱散,林景衡给后面的座位开了一条小缝通风透气。
顾即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抬头看一眼林景衡,林景衡转过头对他微微笑了下,说,“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这次是我自作主张,我向你道歉。”
顾即沉默的看着他,酝酿着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他其实比谁都无比眷恋林景衡的笑容,但恐怕他戳破两人平和的表面后,再也见不到林景衡对他笑了吧。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不能自私一回,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接受林景衡对他的好,维持两个人这诡异的感情,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无论是十年前曾经的诺言,还是现在两人的差距,都深深提醒他,这不是他所能拥有的。
顾即心中酸楚难当,继续听林景衡道,“你要怪我也好,但是你也知道,办理了退款实在不划算,如果你要过意不去,多请我吃几顿饭就行了。”
这是几顿饭就能解决的吗?顾即无力笑了笑,终于敢正视林景衡,如鲠在喉,“景衡,我不是怪你,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好的理由,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清楚的看见林景衡的笑容一顿,但口气依旧含笑,“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不,不是这样的,朋友不是这样的。
他们有过那样一段过往,要他怎么相信林景衡此时此刻能将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待。
顾即不是无脑之人,起先还能麻痹自己林景衡只是过意不去对一个旧人的同情,但在林景衡一而再再而三做了这么多已经,他恐怕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林景衡对他,是不一样的。
“不对,”顾即讷讷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对。”
林景衡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渐渐消失后眼神变得深沉,如汪洋大海一般,将顾即所有的挣扎和犹豫都收进眼里。
到底事情还是没能按照林景衡的意向发展下去。
他深深看着顾即,口吻认真,“顾即,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顾即紧紧抿着唇,丝丝缕缕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令他整个人战栗起来。
林景衡轻笑一声,了然道,“我不该再见你,不该认出你,不该同你说话,不该对你好,我该漠视你远离你,十年,再十年,最好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才是对的吗?”
顾即被他一番话质问得五脏六腑都疼起来,他下意识的反驳,“不是,不是这样。”
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就是这样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人,在伤害了林景衡后还妄想这一辈子都逃避自己的罪过。
“顾即,”林景衡的笑容苦涩下一秒就要撑不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他闭了下眼再睁开,竟是比顾即先一步红了眼,像是抱怨又像是委屈,“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一句话把顾即打得体无寸肤,顾即再也忍不住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疼得他难以呼吸,而林景衡那种类似于被抛弃的绝望更是压得他临近奔溃。
“十年前,你把我推开,十年后,你又要故技重施么?”林景衡倾身伸手抓住顾即的手臂,顾即能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又或许,他们两人要撑不住了罢。
“你知不知道,我这十年怎么过的?”林景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