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停下来,隔了好久才继续说:
「你既自由又任性,有时看了真叫人火大。不喜欢上课就不来,不想考试就逃课,不特别反抗老师也不谄媚,就好象什幺都不放在眼里似的。你总是好象凡事都事不关己的模样吧?所以……我很羡慕你。」
小田撑着下巴呆望着壁纸的花纹。
「那种光是跷一个小时的课就要下多大决心的人,你大概无法了解他们的心情吧?」
他半张的嘴嘲讽地扭曲。
「我父母都是医生,他们虽然没有强迫我,但是踏上学医之路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我从以前就想当一个棒球选手……就像儿时的梦想一样,就算当不成能从事相关工作也好。我记得是在高二的春天吧!非决定志愿不可的时候。我把想当棒球选手的事告诉我父母之后,被他们狠狠骂了一顿,还说我是不是想逃,一开始教我我打棒球的就是我爸啊……。我不甘心被他们认为我想逃避,为了否定他们的想法放弃了棒球,就在夏天之前。」
就是那个蝉鸣不断回响在脑中,灼热夏天的记忆。
「你知道什幺叫梦想消失的感觉吗?我下了决心之后,每次看到你都觉得生气,什幺都不被束缚的你让我既羡慕又憎恨。」
小田苦笑着说:
「你是私生子,母亲又是风尘女子。但是,到了高中之后没有人再去在意这种问题。我甚至羡慕你的环境,因为没有人会干涉你的生活方式。」
久无法动弹地听着小田的话。
「我父母在我大学的时候过逝,或许你会认为我无情吧?但是,我真的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自由了。然而一旦自由了之后……变得什幺也不想做,因为我的心已经变成一片空白什幺都不剩。大学毕业之后我参加了考试,在顺利当上医生懒散度日惯了后。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你。」
小田独自笑了。
「实在太奇怪了,你跟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几乎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一问之下你居然在当『女人的小白脸』……我心想要开玩笑也有要有限度。不过不管到了几岁,不管在哪里,不管做什幺,你就是你,还是一样那幺自由。」
久有股冲动想去抱住小田沮丧的颈项,他的心犹豫地摇晃着。
「……高中的时候我以为跟你在一起……跟自由的你在一起就能够呼吸到一点解放的空气。」
那是一段恐怖的距离,就在床上,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但是,他们都没有向对方伸出手。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话的。」
「没关系。」
久擦过小田的身边,呼吸不自然地堵塞。他走进浴室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抱着膝思考着小田刚才说过的话。小田是为了自由才接近自己,他一句都没有提到喜欢两个字。
里沙在话筒另一端轻笑。小田不管在家或不在家,电话都一定调到留言,所以即使有电话来久也不会接。这一晚在电话响了五声后照例被切到录音机上。
『久、你在吧?我是里沙。』
那像跳跃似的轻快声音。久慌忙拿起电话。
「你果然在,还在睡觉啊?」
里沙边说话边笑。
「没有……」
『我待会儿可以过去吗?』
墙上的时钟指着晚上七点。
「小田今天要值班。」
『我知道,所以才打给你啊!我过去好不好?』
「你去问小田吧!」
『我问的人是你啊!算了,我现在就过去,在家里等我。』
久还没来得及拒绝里沙就挂了电话。
里沙带了甜得腻人的蛋糕过来,她每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就高兴地把蛋糕的名字告诉久。每一种都是令人舌头打结的怪名称。
「和贯不喜欢吃甜食,跟讨厌的人一起吃也很无聊吧?有人可以陪我一起吃是很好啦,但是和贯一开始就说不喜欢,后来我就没再提要吃蛋糕了。」
「万一我也不爱吃甜食怎幺办?」
「我想你一定会陪我一起吃,而且就算味道不好你也会说好吃。」
「那可不一定。」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