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棋作为黎池他爹,倒不好多说。虽然黎池给家里挣得多,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挣回来了那就是整个家里的,如果小池子去县城或者去府城,花销就还是要从家里出。
“爷爷,大伯、二伯,我不打算提前去府城,府城的花销还是太大了。”在黎棋不知道怎么开口时,儿子黎池就接过话头说道。
“我只打算到县城去住一段时间看书。幸好我们和四宝店的徐掌柜还有些交情,我准备去拜访他,然后请他允许我白天在四宝店里看书,至于晚上住宿就找一家差些的客栈住下就好,再在吃食上俭省一些,花销应该不会很多。”
像这样腆着脸蹭书看的事,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读书人,都会羞于为之。
可黎池并不觉得羞耻和难为情。在没有资源和人脉支撑的情况下,他需要把握住每个机会去提升自己。
他也并没有多少文人的傲气,这种看起来占人便宜的‘食嗟来之食’的事,只要没有侮辱到他的自尊底线,他都可以、也必须去做。
黎镖沉思片刻,赞同道:“既然小池子你有成算,那就去做。”
接着又吩咐道:“老三家的,把小池子的换洗衣物收拾出来。到时老三将小池子送去县城,给他找好客栈,再置办个四五百文钱的礼品,一起去拜访一趟徐掌柜。虽说家中这个境况不能供小池子大方地花销,可也不能太过苛待委屈了他,客栈至少要安全干净。”
黎棋和苏氏夫妻两自然连忙应下。
不说全家对黎池去县城的事没意见,即使有意见,一家之主的黎镖都已经决定,那这事就定下来了。
赶早不赶晚,商定好的第二天,黎池就背着一个包袱,在他爹黎棋的陪同下往县城去了。
也许是县试这个客流量高峰期已经过去,他们到县城后找客栈住宿,发现价格有所下落——住一晚80文钱,与府城的一晚上200文相比,要便宜一半不止。
可这也不便宜,一晚上的住宿费都抵得上三斗米即约40斤米了。可有些钱该花还得花,不能省。
黎棋陪着黎池住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带上礼品登门拜访了四宝店的徐掌柜。
徐掌柜对于黎池他们的上门拜访,表现得很热情,亲自将他们接引到了四宝店待客的二楼。“黎老哥和黎公子,稀客啊稀客!”
一番寒暄,谈话进入主题,黎池道明来意后。
徐掌柜立即满口答应,“黎公子尽管来就是!小老儿给你在这四宝店的二楼,辟一间最僻静的隔间!店里的书籍凡是有你想看的,我就让书童给你拿上去,黎公子你只管安心地在这儿看就是了!”
虽黎池已是童生,平时处事也颇为有度,但到底没到十四岁成丁、不能算一个当家做主的大人。
于是,在对外与人交际上,按礼还是应该由作为父亲的黎棋出面。“徐老哥……仁义!小弟我说什么也道不尽心里这感激之情,只能将徐老哥的这份情谊记在心中了!”
“黎老弟太客气!老哥我爱惜黎公子的才华和人品,不忍他这样的人才因无书可看、欲学而不得,被埋没在这小地方。”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徐掌柜他如此看重黎池,还因为前不久‘那位’的到来,以及‘那位’表现出的对黎池的看重。
“承蒙徐老哥看得起我这儿子,有老哥你慷慨借书,我这儿子应也能有所提升。”黎棋真心地谢道。
虽然黎池已经决定只要徐掌柜答应不驱赶他,他就会厚着脸皮到四宝店来蹭书看,可现在徐掌柜表现得如此热情,他也是心中感激且非常受用的。
“徐伯父,您和我爹互道兄弟,您再唤我‘黎公子’,就太过客气了,您唤我大名‘黎池’或小名‘小池子’都使得。”
“哈哈哈!既然你都唤我一声‘伯父’了,那徐伯父我也就厚颜攀一回亲,以后就叫你一声‘黎世侄’。”徐掌柜没有依着黎池的意思,叫他大名或唤他小名,这两种称呼都不太合适。若是以后他取字了,或许可以称呼他的字。
黎池并非没有察觉到徐掌柜态度的变化。以前,他们之间的来往显得很熟稔,有些忘年之交的意味在。可现在,徐掌柜却对他有些…重视。是的,隐藏着恭敬有礼的重视。
他有过猜测,比如:他在科举考试上取得的成绩,使得徐掌柜看重他,施恩于他、投资于他。
然而,这又有些不太合理:四宝店能遍布燕王朝的大小府县,想必也不是没有背景的。而他能被外派作为浯阳县四宝店的掌柜,又是京城籍人士,定然不会是需要去重视区区一个童生的。
黎池想不通,也就当徐掌柜只是单纯地爱惜他的人品和才华了。
“黎老弟,你是在县里陪着世侄,还是将他安置在哪里?”
黎棋苦涩一笑,“老哥是知道的,老弟我家中不宽裕,家中的活儿也耽搁不起,我将小池子送来县里安置好之后,就要回去村里。幸好最近县里客栈的价钱不高,我们已经在黄氏客栈找好房间,将这孩子安置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