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兼主阅卷人的交集要适度。若过度的话,给对方的印象确实深刻了,却不能保证这深刻印象所起的作用,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答完策问题,黎池也不准备第一天就将诗作出来,否则明天他将枯坐一整天。
虽不用今天就将诗作出来,他还是可以提前琢磨准备的。
于是,接下来的小半天时间,黎池就似上午一样,静坐沉思着,直至号房内的天光昏暗下来。
将充作书案用以书写答题的木板取下来,架在白天时并拢起来坐的两条长板凳上,就架成了晚上躺睡的床。
黎池拿出一件外袍,这件外袍他只在核检入场时穿过,进来之后就脱下来了,带它进来主要是用来做被子的。
黎池合衣躺到架好的木板床上,盖上外袍,闭眼努力睡过去。
下午的时候,黎池原本很早就将策问文章写完了,可却不好在当时就架好床躺下睡觉,依旧仪态端正地静坐了小半天。
他坐在正对主考官的‘甲一’号考棚里,就在考官们的眼皮底下,必然要注意些仪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若是青天白日的,就大大咧咧地躺睡在主考官眼前,那场景想想就有些不雅观。
即使没在考官眼皮底下的考生,也要注意仪态,因为考官会不时巡视考场。虽说考卷是糊名的,考场仪态对成绩影响不大,可这个时候的读书人圈子就这么大,若因考场失仪给人留下一个粗鲁懒散的印象,以后终究是不好的。
对于接人待物、仪态形象这些方面的事,黎池是非常注意的。
第二天一早,黎池起床用考场提供的清水简单地漱了口,啃了几口带进来的干粮馍馍,又休息静坐片刻,才开始作答赋诗题。
昨天下午小半天的时间,黎池都在静坐构思‘对月怀古’诗。这首诗适用的‘怀古’历史典故,他已经推敲出来。
诗的形式也确定了,考题虽没有规定诗的体裁究竟是五言或七言之类,也没规定究竟是古体诗还是格律诗,可根据以往规律,黎池决定写古体诗。
格律诗亦即近体诗,在字数、声韵、对仗方面有严格要求,规矩束缚较多,这似乎更能体现出诗的水平。可这次的诗是‘怀古’主题,且用到的历史典故较多,因此黎池决定作一篇不受格律束缚的古体诗。
古体诗和格律诗,就好比两支难度系数不一样的艺术体操,但难度系数和水平高低之间,并没有绝对关联。黎池就准备作一首古体诗,在内容、思想和字数上取胜。
有昨天下午小半天的构思,黎池又花了上午半天的时间再次仔细推敲。一字一句地推敲遣词造句,有些关键句的关键字,他不断地置换用字、以求找出那个最妥帖的字……
如此,午饭就是啃了几口干粮,之后黎池开始研磨以求静心,然后蘸墨、提笔写就……
半个时辰过去,黎池放下笔,一篇一千八百个字的《望月怀古》作成。
黎池依旧全诗通读了一遍,字句没有错漏、卷面没有墨团污迹。当然如果有,那也没办法了。
黎池将‘一文一诗’两张答题卷拿出来,一眼扫过欣赏一遍后,又将考卷和答题卷一起放到考篮里。之后开始清洗、收捡笔墨砚台,一切都整理好,只等时间一到就糊名交卷离场。
院试不比县试和府试,院试是封闭考场连考三天正试、以及两天(或一天)覆试,自然不能提前交卷离场。
黎池的仪态端正而从容,静坐到日入时分,终于鸣锣三声,提示考试结束。
他坐在‘甲一’号房,自然就成了考场中第一个糊名交卷的考生。自然也是第一个走出考场的。
黎棋与黎河和黎湖三人,依旧等在考场外,见黎池出来了就赶紧上前,询问他身体如何、有无受凉,黎池一一回答让他们安心。
院试若考过就是秀才了,就算是踏入了士大夫阶层,有免赋役、可见知县不跪、不可对其随便用刑等特权。若是考的好,成为癝生,不仅有公家按月发给钱银,还能通过给考取童生试的读书人作保,从中取得报酬。好处可谓多多。
如此重要的一场考试,即使是先前一直很淡定的黎棋,真到了这种时候,也淡定无法了。
回去客栈的路上,黎棋终究没忍住,问道:“小池子,如何?可有考中的把握?”
黎池看到他爹忐忑又期盼的神情,微笑安抚道:“有八九分把握能考中,至于名次如何,还不敢断言。”
“能考中就好!考中秀才就好了,名次不重要!”虽自家儿子说过,学政就算看在知府的面子上,也不会将他这个府试案首出榜,不出意外应该能得个秀才名头。
可万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呢……现在听到儿子亲口说有八九分把握,黎棋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不算京中的‘四爷爷’,黎水村里就黎槿一个秀才先生,自家儿子要是也能考中秀才,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第32章
院试第一场正试后,张贴出‘草案’榜,榜上‘只有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