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的吗,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犯错……并且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他低下头,遮住表情里的绝望。
这一年他一直尝试着让这个人相信他,他以为自己至少成功了那么一点,他觉得至少这个人并没有在讨厌他。还有他的队友,他第一次尝到用真心换回的足以托付生死的友谊和真诚的滋味,在紧张的战场中建立的牢固信任,美好得让他愿意用一切交换留下的机会。但他的队长,一个从没有改变的定位,将否定一切,就像一年前那样。
他想否认,袁朗说的不对,这只是一时的失误,不是什么从一开始就决定下来的事情。但他的检讨就在不远处安稳的放着,白纸黑字一切都交代清楚。于是质疑不只来自袁朗,也开始来自他自己。他真的是对方口中的定时炸弹吗,从一开始,某些东西就注定错了?
他厌恶去质疑自己,可袁朗总能迫使他这样做。
“成为老a,不代表你的恐惧就会消失。”
“队长,”成才终于能够开口,他打断那些一针见血,尽力让声音里听起来没有少了哪份自尊,“我的处分是什么?”
袁朗顿了顿,再开口就没了尖锐,“不打算反驳?”
成才硬硬地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害怕那个人,所以把他毙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说出口就定了性质,如同走到尽头的解脱。成才自嘲想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开的那一枪,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只是一直在回避那个重复着错误的自己。
他已经说出来了。袁朗一直在等的这个答案。整个事件再无疑点,接下来只用等待宣判,一个再也无法挽回的结果。
袁朗却突然说,“你好像也有些怕我……不会有类似的念头吧,你不是说,我和他很像?”
这句像玩笑的话弄得成才突然泄了气。人最难弄清真假。这一刻的袁朗似乎不是上一刻的他。仍然沉浸在绝望中的成才有些跟不上。
“不一样。”他想在最后挣扎一把,话出口却已无力,“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袁朗静静看了他一会,又问,“你想要怎样的处分?”
触碰到最关心的那一部分,成才变得困惑而警惕。
为什么这样问,为什么会问自己,他想通过答案得到什么?
于是答案他选择了最安全的,也是最无用的。“我……服从处置。”
袁朗显得有些无趣地笑了笑,转身回到桌子边,把台灯恢复原样。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拍了几下。
“不用担心,已经写好了,都在这里。”
就算先前希望与绝望像过山车似的交替起伏弄得疲惫不堪,成才的反应依然很快。
袁朗手里的是对他的处分。已经写好了,在袁朗叫他从禁闭室中出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下来。那么先前这一切到底是什么,耍他玩吗?!
怒意支持着他猛地起身,袁朗看着他握紧了拳头,双眼在微弱的灯光下清晰可见。
“不用急啊。”故意似的,袁朗把文件背在身后,笑得很欠,“a大队三中队队员成才,听命令。”
紧绷的状态某种程度上增加了大脑的活跃性,疲惫和鲁莽被抛在了后头,从袁朗那句话结束疑问就开始蹦出来。先前的第一反应被推翻,成才隐约觉得不对,对他的处分不应该是由袁朗决定的,再且对方最开始就提到“调查小组早上会来”,而检讨除了他只有袁朗一个人看过,那份文件更在此之前,现在就像什么都还没有开始但结果已经在袁朗的手上……
没等他再细想,袁朗开始下达指示。
时间。地点。要做的事情。携带的物品。他的任务。
随着字句的落下,成才的怒意消失得很快,因为几乎立刻被惊讶和茫然所替代,袁朗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清楚,每一句话都很明白,但他突然好像不认识这些事情,虚假或者真实得像做了一个梦,任务变成了训练和演习,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后袁朗问,“都清楚了吧,还要重复一遍吗?”
成才怔怔地看着他摇头,“我不明白。”
“你平时的反应没那么迟钝啊,”袁朗似乎不耐烦,“就是加个大餐,跟着野外生存的二队,拼命给他们找茬。”
“队长!”成才有些急,“为什么,我的处分呢?”
“嫌少?被逮住就等着挨削吧。”
完全无法沟通。袁朗不知道是故意逗他的还是装傻,成才被堵得说不出话。
思维被搅得混乱无比。他找不到重点,这算是没事了吗,他再也不用担心处分?他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他还是老a的一员?
美好得一听就像假的一般,像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没有庆幸反而充斥着不安。
“没问题了就去准备。”袁朗抬腕看了看表,“五点钟老地方集合,还有点时间去换身干净衣服,或者找点干粮,别跟齐桓他们告密啊。我就不奉陪了。”
成才杵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在努力想明白事情。他还没想清楚,但袁朗这话给了他一些头绪。
袁朗在赶人。为什么?
“队长,我犯了错……不应该是这样。我想要理由。”
他的语气坚定而且坚持,袁朗扬起下巴,舔着牙齿笑了,“你很幸运,武警那边光守着俘虏,没有注意到那家伙死的情况,他们的报告没写,老a也不需要给自己惹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