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交换着唾液，史蒂夫感觉巴基的嘴唇在自己嘴里颤抖，因为极痛和极乐的撕扯。于是，他更用力地吮吸着他，纠缠着他，仿佛在用这吮吸和纠缠给予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老天啊，史蒂夫，你真的爱我，”巴基抵着史蒂夫的额头，右手摩挲着挚友的脖颈，疼痛令他的额角不停渗出冷汗，“你当然爱我，我从前为什么会傻到意识不到这一点呢？”
“或许因为这一切都太自然了。”史蒂夫回答，手上则利落地为巴基的断臂做好了包扎。
“我们再休息一下就上路，好吗？”他体贴地询问。
“不，我们现在就走，”巴基摇摇头，扶着树缓缓站起身，看上去苍白却斗志昂扬，“刚刚有人说离开这里后会向我求婚，我这辈子还没有被人求过婚——更别提我现在断了胳膊，这样的机会想来不会太多，可得牢牢抓住啊。”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米洛的维纳斯究竟有多美，”史蒂夫让爱人的右臂搭在自己的颈后，凑过去蹭蹭他冻僵的脸颊，“你永远是最美的，巴基。”
“那我还得再断一条胳膊才行。”巴恩斯中士转动脑袋试图分辨方向，“该死，这里全都一个样，你的指南针还在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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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互依偎着向雪地的深处走去，大雪淹没了他们的小腿，令每一步都极其艰难，湿冷彻骨的感觉就像一群不怀好意的野狼般环肆在他们四周，时不时发起攻击，试图咬住他们的咽喉。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他们就这么一直走着，一步两步三步……谁都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永远也走不出这片雪原，拼命的前行也不是为了离开，而是为了享受这短暂却又弥足珍贵的时光，这温馨却又注定天各一方的陪伴。
渐渐的，头顶的黑云悄然散去，露出深蓝色的清朗的夜空；接着，一轮月亮从远方升起，它又大又圆，完美得好像只会在爱情电影里出现，纯白的雪原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钻石般耀眼的光彩，惨白的生命的坟场瞬间变成了唯美的童话世界。
他们就这样走啊走，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血与火的战场远去，久到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意义，久到史蒂夫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但他一点儿也不想停下来，巴基就在这里，他已经获得了全部意义，为什么还要追寻？为什么还要战斗？比起一个人趴伏在车壁上哭泣，与巴基在一片银白中跋涉简直就是漫步天堂。
——“太美了，请停留一下吧。”
“史蒂夫——”是巴基在叫他，史蒂夫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缓缓转头对爱人露出一个微笑，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显出浓重的担忧。
“怎么了，巴基？”
“我走不出去的，史蒂夫，”巴基粗重地喘息，苍白的面孔几乎和这神秘的雪原融为一体，但绿眼睛依旧璀璨如北极的星辰，“但你可以，你得离开这里，你能离开对不对？”
“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我永远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史蒂夫坚定地摇着头，“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有多倔强。”
巴基叹了口气：“是啊，是啊，你是布鲁克林的小豆芽，但就像你妈妈说的那样，只要你的脑海中出现一个信念，就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够动摇你——”
“——无论我想做什么都能做到，只要我能为他奋斗到底。”史蒂夫接着说，使整句话变得完整，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游戏，一个人说前半句，另一个人就能把后半句补全。
“是‘它’，不是‘他’，我最可爱的小史蒂薇。”巴基的手臂滑下，轻柔地抚摸着史蒂夫的侧脸，可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排斥感却顺着他凄然的微笑向史蒂夫席卷而去。
“巴基！”史蒂夫死死抓住巴基的手，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
“你比好更好，不应该陪我葬送在这里。史蒂夫，回去吧，娶个好姑娘，我会和萨拉一起在天上看着你。”巴基的语气依旧温柔，好像在安慰一个抓着妈妈衣角不肯放手的孩童，他一点一点松开了手，意识的排斥立时形成巨大的漩涡将史蒂夫卷上天空。
“不，巴基，”史蒂夫大叫着，“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欠你良多，爱你至深，失去你我就失去了一切，我将孤独一人，整个世界对我而言只是一座坟墓。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我和你，我们一起！”
他的双手徒劳地在空中挥动着，想要抓住什么好留下，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能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爱人的蓝色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一切归于一片刺目的雪白……
第41章 41. 记忆碎片（4）
史蒂夫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是清醒还是沉睡，雪原的冷冽气息似乎依旧在身周缠绕。
而就在这恍惚中，他感到有人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你他妈刚刚都干了什么？”那人粗暴地朝他吼着，而史蒂夫则在对方的大力摇晃下晕头转向地睁开眼，触目便是邪神那双因愤怒而睁大的绿眸子。
“怎么了？”他茫然地开口，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令他表现得极其迟钝，直到他看到躺在身边的巴基才骤然明白过来。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洛基松开抓着史蒂夫的手，任凭他重重跌回床上，“七——点——早晨七点，离沉睡魔药失效只有不到三小时。”
“这不可能！”史蒂夫瞪大眼睛，几乎弹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