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的时候,李牧拨了个电话。
那边没两秒钟就接了。不过都没开口说话。
“黎哥,新年快乐。”
“嗯。”
李牧没挂电话那边也仍旧是接听的状态,就这么彼此的呼吸声通过电波传来。就像他们还在彼此身边。
这个年过得忙碌,走亲戚,拜访干爸干妈,李牧到初五的时候就必须离开了。临走,李秀抓着李牧的手哭了。
“别让自己那么累,爸妈看着心疼,还有那个人,如果想在一起,就去追,爸妈,”李秀看了一眼孔华西,“爸妈能理解,你是什么样的,爸妈都接受,只要你活得好好的。你记得,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爸妈都接受。”
李牧这一瞬间懂了,原来自己这么多年奋力隐瞒的东西,他挣扎着想说出来的东西,爸妈已经知道了。在这几天里,他想过开口,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可是一看到他们关心他,爱他的模样,他的嘴就跟缝上了似的,张都张不开。
在这一刻,李牧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屈膝跪下了。
旁边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小声嘀咕。可他都不在意。
孔华西跟李秀把自己的儿子拉起来,把他牢牢的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李牧在新年过后的归程之日,如释重负,身上压了他很久的大山轰然倒塌。“爸妈,我保证,他会一样,孝敬你们的,你们等着,我会把他带来见你们的。”
孔华西想到年中的时候,孔素素趁他们不在家回家收拾东西,被孔华西碰着正着,父女俩又是一通大吵。
孔素素口不择言,把李牧的事情说的干干净净。当即孔华西就气急晕倒了,幸好挽救及时。李秀在旁边守着的时候,孔华西跟她说了。俩人商量来商量去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孔华西是个老师,他去查了资料,看了对那些人的调查研究,唯一的担心是害怕儿子染上病,孔华西因为忧心病情拖了很久,没敢告诉李牧。
不知道为什么,连李牧都不知道的消息,那个叫黎诡的孩子会知道,他过来医院,说替李牧尽孝。当即俩人就明白了这个人跟儿子的关系,李秀把饭菜砸了黎诡一身,那孩子动也不动,说完就要跪下。
二老没敢闹出大动静,就当他是透明人,后来医生那边说,这孩子帮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治疗,用最好的药品。什么的都处置的妥妥当当,他们不想接受帮助。可是有些人就是有能耐让你拒绝不了。
这么一星期,孔华西出院回家,李秀把黎诡关在门外。第二天的时候,那孩子还站在门外只求能有一个解释的机会。
然后,比孔素素更详细的真相就摆在了孔华西跟李秀面前。
他们没有想过那么孝顺的儿子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那么多年。
“如果不是认真的,我不会找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么多年。或许你们不能理解,可就跟男女一样,我们也一样。没有区别。如果,让牧牧在你们跟我之间选一个,他肯定会选择你们。所以,我才是没有安全感的一个。”
二老都没有说话。
“可是性向这种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你们爱他,你们可以帮他把关,但是给他自由。”
说实话,黎诡的话在很大程度上给了孔华西跟李秀宽慰,至少儿子还是会听话的,但是看那些报道和研究报告,那些被社会压力强迫着变成“正常人”的同性恋者最后的结局都是不幸的。有的是一个人的不幸,有的是一个家庭的不幸。
他们不敢拿李牧的下半个人生去实验,或许作为同性恋者,他会活的辛苦,可是至少还活着,他们能做的,也就只能帮他把把关,让他谨慎的选择伴侣。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这次李牧回家,他们真真的见到了儿子的痛苦,他们甚至不敢问,是不是跟那人遇到什么问题了。最后只能告诉他,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能活得快乐。
火车站里,也许每一趟列车都承载着一段故事,李牧看着随着火车追赶的父母,只觉得,能够重生太好了。能成为他们的儿子真是太好了。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火车上窗外的雪景褪去,过一段时间就春暖花开了。阳台上那些娇生惯养的花不知道被宋辉跟何涛照顾的怎么样了?或者他们可以尝试着去一次爬山或者去爬爬长城。看看站在顶端的时候,脚下的风景会美丽成什么样!
“喂,何涛吗?我在回去的火车上。估计再等三个小时就到帝都了。你们来接我吧。”
“回家了一趟,心情见好啊。”
“嗯。我觉得现在没有什么能影响到我的好心情了。”
“行,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鬼子那边说有个项目要交给我们公司来做,估计之后我们的接触不会少,怎么样?想不想再聚聚?”
李牧的好心情去了一半,“还是不用了,你们谈公事,我不搀和了。”
那边宋辉双手挤压着何涛的脑袋,狠狠表示,再他妈瞎说就直接把他的脑仁给挤爆了。
何涛哎呦呦叫着疼,一脚把宋辉踹走了,“行,不想见鬼子没关系,我这边认识一人,好像是你们那个圈子的,人品不错,而且走精英范儿,想见吗?要不我先给你发张照片。”
宋辉掰着何涛的脖子,抢过电话,“牧牧啊,别听何涛瞎说,你赶紧回来吧,我们最近吃泡面快吃吐了,赶紧回来给我们做满汉全席。”
“好,给点菜。不过先说好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