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 正文 第十八章
意识失去大半,迷蒙中御惜朝感觉自己被人粗暴地拖上岸边,衣服黏在身上,冰凉地冒着寒气,濡湿的头发被大力地揪起,连疼都没有力气喊出来,谁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御惜朝昏死过去。
不知沉睡了多久,似是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睁不开眼睛。梦中是一望无际的大片大片的血腥,就如同那天早上手掌里的那摊血迹被无限放大一般,绝望而恐惧。“咳咳——咳——”胸腔中忽然气血翻涌,猛烈咳嗽起来。正是这一咳,御惜朝望见那昏天黑地的沉黯中裂开一倒口子,透出天光。
“咳咳——噗——”御惜朝侧过头,喷出一口鲜血,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渐渐缓解,御惜朝重新平躺好,看到了那些熟悉的摆设,心中喃喃,原来竟是活过来了么。
“惜朝!”卧房的门被推开,紧跟着的是纷乱的脚步声,御景轩的身影映入御惜朝的眸子。当御景轩瞥见床头那块刺目的血斑时,不由得皱起眉头。
“还愣着作甚!快传太医!”御景轩一声呵斥。
“是,皇上。”身后的姚涟君看了御惜朝一眼,转身离开。
御景轩站在床边,久久注视着脸色苍白的御惜朝。他已昏迷了三天,太医说本早该清醒,但似乎因其本人没有生存之欲,所以一直沉睡。他,竟然想死。
“参见皇上。”年迈的老太医跪在地上。
“免礼吧,快去给他看看。”御景轩看着御惜朝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心里很不是滋味。自清醒过来,他竟一言未语,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老太医躬身趋至床前为御惜朝号脉,半饷,面露难色,似是欲言又止。
“冯太医直说无妨。”御景轩上前一步。
“这……恕老臣直言,王爷本就体弱畏寒,前几日落入瑶池,那池水阴冷非常,触即入肤,时久渗入,如今寒气已伤到心脉……”老太医看着御景轩的脸色,说得小心翼翼。
“行了,直说能治与否。”御景轩不耐烦地打断。
“呃是是是……依老臣看来,这病根难除,只能暂时稳定,但恐怕也需调养些时日,切忌不得动怒,不然易寒气攻心。还有……”老太医有些吞吐,躬身朝御惜朝作揖,“王爷的脉象有些不寻常,恕老臣冒昧,敢问王爷平时有服用什么特殊的药么?”
“没有。”御惜朝轻轻地摇头,似是不甚关心。
“这……也许是老臣多虑了……可……”老太医似乎还在怀疑。
“行了,下去开药吧。”御惜朝负手立在一旁,向老太医使了个眼色。
“是。”老太医会意,退出了房间。
“你也出去,朕有话和王爷说。”御景轩瞥了一眼姚涟君,神色清冷。姚涟君咬咬嘴唇,只得退出门去。
御景轩依旧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御惜朝,那样毫不避讳的注视逼得御惜朝只得将目光瞥向一旁,躲开那种令人心悸的灼灼。
“皇上有何事?”御惜朝冷声问道。很累,不想与他纠缠。双目静静地盯着床帐顶上一朵绣错的花纹,以前竟是从未发现过。
“你还好意思说么?”御景轩讨厌御惜朝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无视。他拂袖背过身去,料想脸上的表情定是非常不快。
“是你救我的?”御惜朝话一出口便觉后悔,下意识地眉头微皱。
“不然呢?”御景轩挑眉。
“一了百了不好么……”御惜朝喃喃,比起回答御景轩,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够了!”御景轩怒喝一声,转过身面对着御惜朝,见御惜朝扭头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徒然悲凉,此时的御惜朝脸色惨白,虚弱地让人心痛。御景轩移开目光,神色有些怆然,“惜朝,我们就不能好好地么?”
“怎么好?”御惜朝淡淡地笑了,如同水墨在宣纸上氲开,御景轩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鬼使神差一般,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御惜朝瘦骨嶙峋的手,御景轩语气幽幽,带着哀伤甚至有些祈求,“为什么惹朕生气呢?平平静静地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这次御惜朝没有躲避,静静地与御景轩对视,那双幽如冥泉的眸子似是蛊惑一般深深地望进御景轩的心底,啃噬着洞察着探索着,让人发狂。半饷,御惜朝薄唇轻启
——不可能。
“为什么?!”虽然料到了答案,但御景轩依旧不愿承认。究竟什么才是真心,他也开始疑惑开始迷茫。
“因为我是你哥哥。”答案出乎意料。
“那又如何?”御景轩勾起一抹笑意。
“luàn_lún之事,天理难容。若是传出去,让天下人怎么看你,让御国百姓怎么看你,让满朝文武怎么看你?这些你都想过没有?!咳咳咳——”御惜朝气极,咳嗽不止。
“呵,休要言辞凿凿,你以为朕不知道么?恐怕是因为那姚涟君吧!”御景轩甩开御惜朝。
“与涟君无关。”御惜朝的神情一派坦然。
“哼,无关?你能骗得了朕?笑话!”御景轩揪起御惜朝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拖起,不想,御惜朝缓缓抬头竟对自己笑得宕丽,那笑魇是从未见过的,如剧毒的血色曼陀罗一般。御景轩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惧,眼前的御惜朝似是不相识。
“既然如此,皇上,有些事情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臣。”御惜朝依旧笑颜不改,“你真的喜欢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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