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陷入沉思的少年,他戏谑道:
“回到地面上了吗?”
尤尼斯立即涨红了点。这仿佛梦境一般的事情,是不争的事实。一旦恢复了理智,他立即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来的他只好无助地低下了头。
“今天是非常烦人的一天,心情也是急坠直下,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能爬上来了呢。”
说着,利卡鲁德对尤尼斯笑了笑。
“你救了我。”
“那个……啊!”
“怎么?”
尤尼斯发现自己还坐在利卡鲁德的膝上,立即慌忙地要下来。
“我竟然作出如此失礼的事情……”
利卡鲁德的微笑变为了苦笑,将双手缓缓环上少年的腰间。
“不用管那些,好好呆着。”
“真的非常对不起。”
尤尼斯泫然欲泣道。
“你总是在道歉,我已经差不多听腻了。”
“对,对不……”
“看,我刚说!”
利卡鲁德大笑起来。
“下次再说的话我就要惩罚你了。你做出该说‘真是对不起a很少碰到,这点你应该发觉啊。”
利卡鲁德摸着尤尼斯的脑袋说道。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温柔了,让尤尼斯有想哭的冲动。
“我喜欢这个岛上的生活。明亮的太阳,耀眼的海面,美味的食物和服侍我的你——什么都不缺,我非常满足。”
利卡鲁德忽地自嘲起来:
“所以,被曾在本土工作很久却一无所得的父亲嫉妒了。”
“那个……我可以问吗?”
尤尼斯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利卡鲁德问。
“说。”
“刚才,您说今天让你厌烦。是否是马鲁克少爷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呢?或者是本家那边发生了什么……”
忽地,尤尼斯的心湖浮出了帕欧拉曾提起的名字。
“难道是,帕丽希娜少奶奶……”
利卡鲁德紧盯着尤尼斯。
“为什么这么想?”
被锐利的视线钉在原地,尤尼斯慌了,看来自己真的惹怒了利卡鲁德。
“那、那个,利卡鲁德少爷说了少奶奶的名字,帕欧拉小姐听到后告诉我的……”
“哼,耳朵还挺灵,以为是自己的情敌了吗?”
尤尼斯没有放过说出“情敌”二字时利卡鲁德脸上伤痛的表情。恋爱中的人的直觉就是如此的敏锐,而且几乎百发百中。
(原来如此,利卡鲁德少爷喜欢的是帕丽希娜少奶奶。)
在胸中抱有没有结果的感情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即使是同时拥有相貌、门第、个人能力的利卡鲁德这样的男人,也有无法得到的东西——那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不,不是嫂子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坏消息。”
利卡鲁德叹息起来。
“兄长大人是给我说媒来的。让人气愤地是,连对象都已经准备好了。是卡西尼家的女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我一踏上本土,就会被穿上礼服,直接扔进教堂。”
尤尼斯立即紧张起来。
(结婚……!)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他的胸中,再次卷起狂风般的情感。
(对,总有一天,利卡鲁德少爷也要像其他名门贵族家的公子们一样,同门当户对的小姐结婚。)
直到昨天还没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才是不正常的。而作为当事人的利卡鲁德如果没有父亲指定的姻缘,不会自己去考虑结婚的事情,这个人根本不打算结婚。
(利卡鲁德少爷的恋爱对象,向来是夜晚的交际花们。就像帕欧拉小姐一样……)
贵族社会中,妻子的名份是明确的。即使假设利卡鲁德真心爱着帕欧拉,也不会越过身份的差异结发为夫妻。当然,没有相关的法律约束人们。可身份悬殊的婚姻往往会招致周围好奇与侮蔑的视线,大多没有善终。
“您……已经决定了回去的日子了吗?”
努力不让声音颤抖,尤尼斯小心地询问。
利卡鲁德摇摇头。
“没有,但,躲不了多久了。一想到要回到闷热难耐的本土我就烦。”
“这样……”
尤尼斯耷拉下肩膀。
(利卡鲁德少爷要成为某位女性的所有物了。)
直到今天为止,利卡鲁德没有拥有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拥有。可是,在神的名义下与他定下婚姻的契约的女性将拥有他的一部分,他的家族,与他生活的日日夜夜——
突然,尤尼斯想到,即将成为利卡鲁德妻子的女性们是否愿意居住在埃及内斯岛上呢?
(马鲁克少爷虽然也很喜欢这里,可帕丽希娜少奶奶不愿离开本土,于是马鲁克少爷便渐渐远离了这里。)
倘若那位女性也同帕丽希娜少奶奶那样,不希望离开繁华的本土,利卡鲁德也会同兄长那样逐渐远离这里吗?
那么自己就无法再像现在这样亲密地服侍少爷,少爷将成为自己无法触摸的遥远的对象。
(我不要这样!)
尤尼斯在心中叫喊着。可,不过一介仆从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无法超越身份的隔阂的,不只有帕欧拉。
(还是,当时亲吻的时候心脏停掉就好了。)
那无上的幸福与快乐啊……尤尼斯抚摸着自己的嘴唇。
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了利卡鲁德的温暖,留下的只有记忆。但是这份记忆是尤尼斯自己的,谁也无法剥夺。
(一次……如果再能触摸一次,再能被利卡鲁德少爷触摸一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