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去把玉肌膏拿来。”
小伙计不一会拿来一窄口黑色陶罐。
“你把这药膏涂他伤口上。他的伤口溃烂严重,到时定然剧烈挣扎。当归,你则负责把他按住,绝对不能让他乱动弹,否则便会伤上加伤。”
当归点头应下,到里屋子去了。
“哪怕他大力挣扎甚至哭喊求饶,也不可心软,一定要涂遍全身,一点也不能落下。”老大夫把陶罐交给余从云,神色严厉。
余从云接过药膏,郑重点头。
哎,大夫叹口气,摸一把花白胡子,“若是真要你付清这医药费,恐怕你倾家荡产也不见得还清。罢了,就当我为子孙积福。诊金不要了,药钱也只收你本钱。”
余从云没想大夫如此慷慨助人,与先前咄咄逼人两般模样,当下就要跪下。
“谢谢大夫。我家有摆面摊子,每月略有进余。如不嫌弃,今后每月,我定然前来奉还银钱。”
老大夫扶住他,不让跪:“你谢我什么?”
余从云讶异:“您救了小孩,却不收银钱……”
“我是救小孩,又不是救你。你与小孩非亲非故,就算要还银两,也是小孩还,与你甚么干系?”
“可是,今后小孩就是我的家人?”
老大夫故意冷言冷语:“你想要人家当你家人,人家未必愿意呢?”
“怎么会不愿意呢?”
“不要以为你救了他的命,他就是属于你的。”
余从云略沉吟,回答道:“大夫说的是。到时醒来,我会征求他意见的。”
老大夫抚了把胡子,点头赞赏。等余从云抬头看他,脸上又摆出一副严肃模样。
这时,当归从后屋出来,手里拿着一捆牛筋。
“你们两个,去把他的手脚缚上,绑牢点。”他对傻看着自己的余从云喝道:“还不快点!”
余从云不敢吭声,和当归手脚麻利两三下就将小孩牢牢绑在床板上。
余从云用药签蘸了点药膏小心涂在小孩一处伤口上,淡绿色的膏体刚一触上,小孩的身体倏然就弹跳起来,吓得余从云停下动作,怔怔看向大夫。
“看我干甚!难道还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上阵。”
余从云当然不敢,只更加小心将药膏一一涂上。每涂一下,小孩的身子便颤动一下。小孩的眼睛始终紧闭,原本蓬乱的头发已被汗水浸湿,黏腻地糊在脸上,苍白的嘴唇抿成薄薄一条线。
当归紧紧压住小孩身子,不让他动弹。
“停手。”
听了大夫的这句话,余从云打从心里舒出一口气。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背上也早已出了一层汗。
老大夫皱着眉头:“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恐怕还没涂完药就被痛楚折腾死。当归,你去后面看看药煎好了没?”过去拉起小孩的手把脉,“你等下先用巾帕沾湿他的嘴唇,等他开口,再一小勺一小勺喂他喝药。切记!一定要慢慢来,他长时间不进米水,一口气进食会致命。”
余从云将大夫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在等药煎好时,余从云向大夫借了巾帕,沾水打湿,一点点擦去小孩脸上的脏污。其他的地方不敢动,他怕伤口进水,感染更加严重。这时他才第一次真正看清小孩的脸,他的脸肿胀得厉害,五官几乎挤在一起。小孩的眼睛忽然张开,楞楞看着余从云,眼角忽然滑落一颗泪水。
余从云和他对视半晌,温柔道:“我叫余从云,今后你愿意当我的家人吗?”
小孩怔怔看着他,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等当归将药端上来,余从云轻声换了几声小孩,小孩才又睁开眼。
“累的话,就闭上眼睛。我把药吹凉,你张口就是了。”
小孩这次却没有再闭上眼睛,反而一眨不眨地盯着余从云瞧。
余从云把勺子凑近嘴边轻轻吹气,他记得大夫的叮嘱,每次只喂半勺。方才他给小孩擦完脸后,已经用条新湿棉布涂在小孩唇上喂水。
小孩现在连喝水的力气也没有,那么一点药水还是从嘴边溢出,流到了伤口上。
余从云连忙用布巾擦了,却不敢再喂药了。
那小孩似明白余从云的顾忌,冲他眨了眨眼。
“你是让我再喂吗?但是你的伤?”
小孩依旧眨眨眼,然后坚定看着余从云。
余从云继续喂药。一小碗药,足足喂了一个时辰。
过会儿,老大夫走过来,朗声道:“好了,趁药效还没过去,赶紧上药。”
余从云不明所以看向大夫。
“我在药里加了点助眠成分,可减弱他的痛楚。”
余从云见小孩果然开始昏昏欲睡。
当归依旧压着小孩四肢,防止他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乱动。
余从云想让小孩少受点罪,于是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不敢上药,反而加快了手上动作。
尽管如此,小孩的身体仍旧不住地簌簌发抖。这样宛如千万根针同时扎下的痛楚,绕是睡梦也减轻不了多少。更何况,那不定是个噩梦。
“慢点,不要一味求快。”老大夫在旁时刻盯着小孩的脸色,发现他将嘴唇咬出血,开口让余从云动作放慢。“明明醒了却装睡,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等药膏上完,小孩已经彻底痛昏过去。
“接下来,他起码要睡上两个时辰。你在这里也没用,先回去吧。”老大夫见余从云面色疲惫,让他回去休息。
“我没事。”
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年